离家甚远、自行其是的凌翊当然无从知晓家中发生过什么,更未能将父母心意洞若观火,毕竟此刻正当畅情适性之际,尚没有余暇生出旁的思绪,况据他看来,自己初别旧居,便能独凭能为仗义救护他人,足以感到心满意足。

时值黄昏,举目远眺,即可见天边流霞被夕阳映得姹紫嫣红,比起向日自己常在院落内能看到的四角天空,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身处这片雅致幽景中,凌翊除了颇觉心旷神怡,看着正走在前方指引途径的佳人,还不免就此想到:原来典籍上所谓的拔刃而出、扶危济困竟是如此容易,今日小试牛刀,已经足以夸耀于人前。

或许是因为怕两人各自走散,宗琳不光间或开口指引途径、且当先踱步前行之际,每每回首顾盼,总要确定凌翊还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的凌翊早已将兵刃收起,持握于手中的物事变成了一柄轻轻巧巧的折扇,鉴于他本是做一身鲜秀优雅的文士打扮,互较而言,倒是比刀剑更加相衬。

宗家府宅距离此地并不算远,凌翊随少女只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便能瞧见树木花草掩映间,一处院落逐渐出现在眼前,目睹正门牌匾上的宗邸两字颇为苍劲有力,少年的脸上笑意更甚,点头叹道:“没想到姑娘原来住在如此雅居内,当真是非同寻常。”

听凌翊这般主动夸赞,佳人面上神情似是羞赧,又似惊异的神情一闪而过,回头笑道:“兄长过奖了,住在这荒僻之地,虽然平日能比旁人多看到些山野景致,但总有始料未及的麻烦,就拿今日来说,若非兄长仗义相助,不知道小妹能否保得性命呢。”

交谈声中,两人脚步不停,一前一后,越去越远,凌翊终于被宗琳迎进院中,随着门扇关闭,他的身影再不能为旁人望见。

直到这时,那条通达此地的小径旁,蓦然闪出一道被黑色劲装遮裹,只露出两只湛然眸子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彼处,望着离自己不远的宗邸,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遇事又不肯好生思量,才会这般容易别人欺哄蒙蔽

“往日只听传闻中说,凌将军家的子弟性情颇有父风,可今天亲见,却不由得让人大失所望,难道我罢啦,反正最多再过一时半刻便有分晓,我在这里多等些时候,料也无妨。”

以黑色身影适才低语发出的声音而论,并不像是苍老之辈,但这人话中的意思,却似对凌翊的行为不以为然,只是不知道,其人在称呼凌翊为年轻人时,是否想到自己的年龄未必就比这位少年更大?

当然,黑色身影所说并非无的放矢,只要仔细想想,就不难明白:此地远离市井尘俗,起居多有不便宗琳若真的久居彼处,怎么对周边环境懵然无知,以至于孤身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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