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糟糟后,司徒允安卧在楼中厢房一张锦被中,兀自沉睡不醒。郎中开了药方,吩咐仔细。店伙计自去抓药煎制,枕边便是那紫色小包,银子已然不见了一锭。

“嘎嘎!这小子不错!像我!像我!”

“六府丰盈五岳饱满!啧啧!还有龙骨!”

“啧啧真是上好的料子啊!”

他忽地被一阵沙哑难听犹如枭鸮一般的声音惊醒。

睁开眼,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一颗头发胡须如乱草蓬生的大脑袋,正目光精射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那神色,竟似自己是盘佳肴美味一般。只见他一双大手肤色黧黑指结奇大,乱蓬蓬的胡须下嘴巴也奇大,身形却很瘦,一件黑袍穿在身上,就像是挂在竹竿上一般显得空空荡荡。

大半夜的,屋子里忽然凭空出现了这么个怪人,换了个人大约是要吓个半死。但司马允却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连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那怪人双目一翻,怒意一盛。

“小娃娃!你笑什么?敢情是在笑老子么?”

“你你?哈哈你是个什么人?看着七分像鬼不像人”

“深更半夜,又在我房里做什么?莫非是来偷东西么?”

说话间,他心念一转,下巴一扬。

“呶!银子在那儿!拿去!赶紧走吧!小心店主报官,那时,你想走可就走不掉了!”

那怪人呷呷怪笑两声,道:

“你这娃娃,有点意思,心眼倒好!很好很好!”

“我自然是很好很好的”

司徒允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腔调。

“不过,你若不速速离去,可就不大好了!”

他话音刚落,那怪人侧耳一听,房外似乎有人走动,目中精光一闪,身形微动,手指一并连点他风府、玉枕两穴。

“啊!你!嗯!”房内再无声息。

那怪人也不耽搁,锦被将司徒允兜头一裹扛在肩上,心里一动,顺手将那小包塞进他怀中。脚尖微点借力身子如惊鸟横掠,飞身便从窗口越了出去,半点声响也未发出,肩上扛了个人,竞似轻飘无物一般。

通往汴京的官道上,两匹膘肥体健油光水滑的枣红骏马,拉着一辆马车平稳飞驰。少年半倚坐在车厢一角,月白色锦服乌墨般发色越发衬出他清逸俊朗眉目如画,却也难掩其神情落寞。

那蓬头怪坐在他对面,一双鸟也似的怪眼没好气的瞅着他。

“我说娃娃!你不肯跟我去烟霞山落樱谷,我依了你!”

“不肯拜我为师,我也依了你!”

“要去那汴京死牢探你爹爹,我们已然在路上”

“你还有甚不满意?整日不说一句话,怕不是要憋出病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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