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明显感觉到晋升二十级之后,神力的积攒速度变得格外缓慢,无论他多努力,此生的成就也仅限于此了。可桑德不一样,对于光辉之子来说,突破二十级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二十五级则要看重运气和资源。
也就是说,桑德这辈子的保底便是法伊的巅峰,而他即使无法成为大神官也根本不重要。因为哪怕他天天吃喝玩乐、为非作歹,只要他愿意找个配偶缔结婚约,体内的血脉就有流传下去的可能,也就相当于为家族许诺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如果他肯再多找几个情妇的话,那伯爵大人肯定要开心死了!
天边的月依旧皎洁明亮,宛如梦境中的神女将宁静洒向世间。
然而法伊今晚是注定无法入眠了,他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血液也随之奔流。
血!这该死的血!
……
“血!这该死的血!”
偌大的居室内,一场风暴正在愈演愈烈,桑德把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东西都通通砸的粉碎,包括桌椅、木柜,以及那些珍稀的艺术收藏品。
尤琳站在墙边,在震天的咆哮和满地的狼藉中,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处栖身之所,却依旧时不时被飞弹而来的破片在洁白如藕的双腿上割出一道道裂痕。
尤琳紧抿着性感的嘴唇,单臂怀抱身体瑟瑟发抖着,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风暴才渐渐平息。
桑德满脸阴郁的站在落地窗前,杂碎了总计价值万金的艺术收藏品,似乎让他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他伸手叉腰,面带怒色,望向窗外。夜空是寂静的,只留一轮月亮静静的挂在天边,然而安宁静谧的银辉却无法抚平桑德暴躁的心。
“血色黎明!”他狠狠地咬牙。自从下午得到福奇被亚戈刺毁右眼的情报之后,桑德就一直深陷在暴躁的状态中。
他当然不是在担忧福奇,事实上,自从拿到情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分出过哪怕一丝心神为这位“已经缔结了深刻友谊的盟友”所付出的牺牲而感伤,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亚戈。
被派去专门监视神圣武士那边情况的侍卫告诉桑德:今天下午亚戈在大乱斗中以一人之力抗衡九人,一举刺伤福奇的右眼,并且在多人围攻之下奋力抵抗,将近半数的对手驱逐下擂台后才倒地晕厥。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桑德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而当得知,在战斗中亚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初阶的“祝福术”,足足将自己的战力提升了两成,才摧枯拉朽地摧毁了围攻的阵线后,桑德直接将手中一件做工精致的酒杯连同里面的名贵红酒全部砸在地上。
两成!提升的幅度足足有两成!
桑德清楚的明白,若是换了自己来施展祝福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
随着课程的持续进行,高阶圣血的优势已初见端倪。强大的自愈能力、天才般的神术天赋、再加上坚毅不倒的顽强斗志和一手宛若浑然天成的剑技,当这些优点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亚戈所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要让桑德窒息。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远远不及亚戈。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超越仍在飞速成长中的对手。
血,这一切都是因为血!
桑德愤恨的感知着体内的圣光,第九序列的晨星烂漫正随着圣血一同在血管中流淌。可与亚戈的血色黎明那般超乎寻常的活跃相比,桑德的圣光完全死气沉沉,有时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不仅蕴含的能量极为有限,而且几乎没有任何活性。
血色黎明可以直接编织神力形成有效的序列,而不需要任何的施法时间,可桑德却完全做不到,晨星烂漫或许能被动的帮他积攒神力,方便他与纳鲁之间的沟通,却绝不可能拥有自行释放神术的权限,至少现在神佑还算不上特别丰厚的桑德做不到。
这就是高低序列的圣血之间,若隔天堑的差距!
而若说对身体和灵魂的滋养,即使是十个晨星烂漫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血色黎明。
亚戈那小子每每重伤晕厥,第二天就能恢复的生龙活虎,让桑德简直难以置信。
“那家伙简直就不是个人!”他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咆哮道。
一道温香软玉攀上了桑德宽阔的脊背,闻着鼻尖传来的阵阵清香,桑德仿佛被人注了一剂镇定药水,激动的情绪也终于平复少许。
“不要这样糟蹋自己,我们总还有机会。”尤琳在他耳边柔声细语的道。
桑德叹了口气,抓住缠在胸前的玉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机会?还能有什么机会?”
作为家族年轻一代中唯一的光辉之子,桑德本以为自己在神术一途上称得上天才,然而直到见到真正的天才,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祈祷七年积累的成就,不过是亚戈信手拈来的天赋,未来又还哪还能出现什么希望?
“如果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桑德突然喃喃地道。
背后的尤琳猛然一震。
……
西境的天穹永远那么湛蓝,就像它的土地永远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
矿野是无垠的,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丝人烟的踪迹,除了巨石,便是枯木。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人迹罕至的旷野中出现了一行车队。
包厢式的马车中正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不,不能说是清秀,那微微侧倒倚靠的身形和过于柔软的面部线条,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柔媚了。
少年的肤色极为白皙,甚至在光线并不那么明亮的马车中都亮的发光,宛如传说中出产自外层大陆神秘古国中的夜明珠。
他的脸蛋漂亮的令人窒息,五官精致的仿佛天使的面孔,即使让名门贵女看了也要嫉妒的发狂。
一头淡金色的半长卷发肆意的披撒而下,少年的手指十分修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完全看不见一丝污垢。
身上是一套做工优雅精致的贵族礼服,转为宴会设计的那种,然而看得出来,少年喜欢宽松的版型,所以即使在颠簸的路途中穿上这样的衣服,也不会觉得气闷。
少年正侧着身子,用手支撑着脑袋闭目歇息,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混乱,兵戈的交击声和士兵的叫喝声不绝于耳,于是便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喜欢安静。
少年想了一想,虽然对自己的卫队十分有信心,但还是起身准备下车察看一番。
当他睁开双眼,那对幽蓝色的眸子宛如澄澈湛蓝的海水,散发着神秘、单纯的光芒。可要是盯得久了,便会发现平静的海面忽然卷起一个深沉的漩涡,那双灵眸眼波流转,屡屡涌起深色的波纹,似要将人的灵魂吸纳进去。然而,若猛地一抖机灵,从漩涡中挣脱出来,海面便又恢复了平静,依旧是澄澈的湛蓝。
少年踱步下车,站到旷野的空地上。似乎漫长的颠簸让他感到有些疲乏,于是一下车就仰天打了个哈欠,再慵懒的伸个懒腰。
西境的画风永远是粗野的,与少年自带的氛围感极为不符,毕竟在破碎干涸的大地上突然出现一个绝美的优雅少年,总会让人感到有些违和。
可少年本身似乎对这种差异毫不在意。他优雅的捋了捋自己的金发,发现并不能阻止它随着狂野的烈风肆意飘扬,于是便也罢手,索性不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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