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沿着苦县的城乡公路只需要一个钟头就能到达昆乡的清风岗,龚国峰和马治龙开着一辆“下京牌”汽车朝着约定好的交易地点驶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马治龙忙着欣赏沿途的风景,他降下车窗让凉爽的乡间空气涌入车内。
道路两旁刚刚修建了围有水泥护栏的绿化带,上面种植着如同番薯苗一般的灌木以及只有几片稀疏叶子的树秧。马治龙感觉汽车在行驶时颇为颠簸,他便对龚国峰问道:“县府在这条路上花了不下百万江帝币,为什么还是震的要命?”
龚国峰解释说道:“路面维护就是把好路挖开来再浇一遍水泥,当然会越浇越烂。每年交通局都有一笔预算,他们必须想办法花掉,不然第二年就批不下来这么多,所谓的修路就是变相的洗钱,老刘也觉得这样做可以拉动就业和盘活经济。”
马治龙摇头说道:“这些事情总是弄不灵清。”
龚国峰话锋一转说道:“马公,我们何必去大塘湾水库,对方手上有证据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马治龙挥手说道:“我记得何毅中是辛仁豪的表叔,他的心里必然很不满。我们开矿得罪了好几百人,要是他联合这些人闹起来影响不好。既然有人愿意帮我们处理善后工作,你我交一笔钱也划得来,大丈夫要能伸能屈。”
龚国峰说出了另外的一层担忧。
“我们过去可能不安全,对方也许想要对付你我。”
马治龙听罢笑着说道:“国峰兄何必畏首畏尾,假如在大塘湾出现突发状况,你拿出当年在街头收贡钱的勇气,我们什么人都打得过。”
龚国峰突然发现汽车已经开进了一条岔路,他们距离清风岗至多还剩下五里路。
在这天稍早些的时候,周占山正拿着锄头翻开后道地里的泥土,那里埋藏着一把有些历史的猎枪。在他往下挖了三十公分以后,土坑里出现一个密封完善的不锈钢铁盒。周占山把铁盒放置在道地一旁的废弃水泥水槽上,他在拂去盒子上面的泥土后拿出钥匙开启了铁盒。
盒子里面有锯短的猎枪枪管、击铁和扳机在内的一系列零碎部件,十发大口径子弹用塑料布严实包裹着。一般打鸟要使用“麻雀砂”、“斑鸠砂”和“大铁弹”这类子药,但是打马治龙这样的贵族当然要特别对待,周占山找到了战场上使用的开花子弹。
逐渐失去理智的周占山用毛刷仔细清理着各部件的灰尘,他将猎枪组装起来,然后试验击铁和扳机的灵敏度。枪手在扳机的握把部位绑上好几圈胶带纸,传说这样做就能避免留下指纹。周占山还找来了一个提袋,里面有果品、香纸蜡烛、打火机以及“春雷”牌鞭炮,他要装出前去祭奠辛仁豪的样子。这把猎枪也被放进了提袋,一切可能受到追踪的电子设备都被周占山丢在家中。
在前往清风岗的道路上,周占山感到一丝惶恐,他担心朝廷的警备队能轻易抓住他。白鹭从路旁的花木林中飞起,远处窑厂的烟囱升起淡淡的烟雾。这些都是他最熟悉却从未加以注意的景象,如今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何毅中、黄岗二人都不知道他的计划,周占山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他们的形象。这一枪只要打出去,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龚国峰的汽车绕过太坑和高坎头两个村庄驶入通往清风岗的土路,这里的路面没有浇筑过水泥,所以汽车在行驶时带起了飞扬的尘土。山区的道路很是狭窄,路旁时常能看见停在田埂边上的自行车和三轮车,自行车的后座上还堆放着存放农药的容器,一股“草甘膦”的刺激味道不时飘散出来。
泥土路的两边是飞长的草丛,路中央的杂草特别低矮,因为这个地方总是受到车辆底盘的碾压,草丛的左右两侧则是直接被车胎磨平的黄土路面。随着地势的升高,汽车进入长满松树的山谷,松树树枝上原来茂密的“雄狮毛”正在脱落。
龚国峰把汽车停在方便转弯的山间空地上,这里既能俯瞰山下微波荡漾的水库,也能遥望十里外的集镇。周占山此刻坐在一块更高的碎岩上向他们招手,马治龙顿时变得全无顾虑,他和龚国峰快步走上前和周占山会面。
马治龙根本不认识周占山,他觉得对方敢于向他进行勒索是一件非常愚蠢狂妄的事情,顶着贵族头衔的生意人把面前这个自鸣得意的小丑当成了笑话。走下土岗的周占山对着马治龙问道:“你们的钞票有没有带来了,我手上的资料都是孤本,一旦销毁了这些东西,老马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马治龙对着两手空空的周占山问道:“你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周占山示意二人跟着他往清风岗上走去,他们转过一座山坳,来到了位于草木幽深之处的辛仁豪墓。辛仁豪现在和他的祖辈合葬在一起,两侧堆起的土丘上有着一年年积累来下的“封签”,坟茔旁边的落叶和杂草刚刚进行过清理。
马治龙环顾四周说道:“这个地方看来风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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