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在中原北部发起的钳形攻势最终演变为一场恐怖的灾难,朝廷军队在战后被迫放弃下巴山和甘霖在内的据点退守中州。帝国军队在今年冬季的一系列战斗中损失将近七万人,“唯一帝皇”可以用来发起进攻的野战部队几乎全部搭进了崇仁战场。
削藩的国策似乎遭遇极大挫折,平日里极少举行朝会的刘帝也不得不在皇宫的金銮殿里召开一场善后会议。
留守东都的文臣武将到齐之后,“唯一帝皇”开口就问道:“去年‘镇国公’统领几十万天兵讨伐忘恩负义的反国逆贼程克、史泽豪,现在怎么样了?”
先前的朝廷鹰派崔义甸连忙出班奏报说道:“区区草寇不足为虑,天军一到就已经自行瓦解。程、史二贼狼狈出逃到了组合国,西京、岭北、岭南这些重镇都在朝廷军队的掌控之下。熊公的讨逆大军歼敌不下十万,削藩大业指日可成。”
消息并不那么闭塞的刘帝拿起龙案上的镇纸敲了敲桌面后说道:“你三个月以前也是这套说法,为什么中原现在还有贼军活动?”
崔义甸的头上不免冒出汗来,朝廷里的内阁大员都希望刘帝忽略崇仁发生的恶性事件。多次连任的宰相辩解说道:“中原最近发生了一场禽流感,疫情非常严重。熊将军担心贸然进军会导致流感蔓延,所以暂时保持停火。东荒生物公司正在研制相关的疫苗,禽流感的危机一解除,朝廷大军才能继续进兵。”
“唯一帝皇”拿起龙案上的遥控器对着宝座上方的金龙藻井按下了按钮,一群侍从连忙推出那扇用来投影的屏风。屏风上出现了关于“崇仁会战”的纪实录像,天子把面前的酒盏往龙案上用力一敲,然后对着崔义甸说道:“你这个傻子不要想着糊弄我,我的消息还没有闭塞到这种程度。”
国防部长李崇福在这时出列说道:“天军在崇仁的失利差不多损失了四万名官兵,这次失利主要还是因为将帅不得其人,许多朝廷将校都不听从‘镇国公’的指挥,他们的草率行动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李崇福摆了一个姿态,他指出朝廷军队在崇仁失利的事实,然后为熊达威开脱了一番。指责熊达威是一件断然不可为的蠢事,这样做等于在说天子用人不当。
冯国忠的同党贾义此时正好也在东都参与朝会,这位纸上谈兵的能手愤然说道:“我们必须严惩玩忽职守之徒。”
刚从中州赶来东都述职的谷大富立即反驳说道:“崇仁失利无关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后方的扯皮与低能导致了朝廷大军没能一举剿灭贼军。”
负责后勤运输的国防部次长陈成大不顾宫廷礼节出列叫道:“谷将军这样说未免有失公允,国防部这些日子可是调动了上万批次的列车运输粮弹,后勤工作已经非常完善了。”
亲临一线指挥作战的谷大富总结说道:“朝廷对削藩战争的认识存在不足,程克和史泽豪的常备军不下十万,就算我们在固县将他们的主力击溃,对方还是能卷土重来。过去的几个月里,贼军动员和吸纳了一大堆匪徒对抗天军,他们可能有不下十万人的武装。朝廷大军需要防卫大片新占领的土地并压制贼军的破坏活动,我们能用在一线的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国防部提供的虚假情报导致我军的将校发生了误判,这份责任不在我们身上。”
略显激动的陈成大继续叫道:“老谷,这都不是理由!”
谷大富不理会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剿匪部队派系林立,大军难以协同作战,一些地方军还趁机反叛神朝,这就大大削弱了天军的战力。贼军是本土作战,老百姓也在短时间内不能明辨是非,这些都是我军的劣势。‘镇国公’血战崇仁之际,据守华穗的辛浩存保存实力,竟然不愿救援熊公的本部。”
大胆的谷大富把战败的责任分摊给了刘帝的亲信关系户,李崇福立即见招拆招说道:“国防部绝不会姑息纵容这些败类,但我怕辛浩存是当了替罪羊!他在名义上可能有一万多人的军队,但是这些兵马都是由武装警备队改编而成的次级部队,他拿什么去救崇仁的主力兵团?”
仗着自己是天子的心腹,站在大殿角落里的辛浩存高调发言说道:“崇仁之围,我就是当事人。天军的将士都尽了全力,诸位大人要理解我们。界河部队的投敌事出突然,贼军在兵力上得以大大占优,我们又不熟悉崇仁地区的地形。假如天军的主将才力稍庸,朝廷大军不知道会溃败成什么样子。梁文远的御林军临危不乱,成功解救友军突出重围,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功绩了。熊公在逆境中带兵脱困的战例足以载入教科书,崇仁之战可谓虽败犹荣。”
昏昏欲睡的“唯一帝皇”对辛浩存的说辞嗤之以鼻,他知道唯有这个人才能将一次惨败说成辉煌胜利。
御史朱弘治对辛浩存的观点发起猛烈攻击。
“老辛,你不要在这个地方颠倒黑白,不要给你们的无能找借口。朝廷天军居然被草寇打败了,天子耳提面命的将领也被贼人俘虏,朝廷的脸面都没有了,你应当辞职谢罪。”
同为御史的温福成也进言说道:“辛浩存难辞其咎,朝廷必须依法惩办坐观成败的武将。不管他的后台是谁,背景有多硬,朝廷都要查办到底。”
李崇福继续说道:“吴献江和张崇胜生死未卜,如果他们被贼军俘虏了,造成的影响会十分恶劣。我请求朝廷与贼军交涉,要求释放他们。”
早已对众人的争吵感到不耐烦的刘帝拿过龙案上的扩音话筒说道:“所有人都先消停一下,我没叫你们过来说相声,大家必须好好善后。达威这个人当了甩手掌柜,他丢下削藩的烂摊子请病假跑到上京疗养去了,你们有谁能把这场仗继续打下去吗?”
列席会议的“振威侯”谢烨文连忙说道:“朝廷的当务之急是救回被俘虏的那批官兵,如果实在不行,天子可以先和贼军讲和。如果天子需要,在下愿意统领天军克日荡平贼军!”
“唯一帝皇”点了点头后说道:“后方省份要火速训练新军,我们要和这些卑劣之徒继续打下去。老谢你不要着急,今年东都还有几个庆典要办,我离不开你。”
看起来酒色过度的刘帝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离开宝座,那些文臣武将开始商讨各种具体的事务。按照惯例,君主要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才能走下宝座,因为江康觉得皇帝永远不该在别人面前走下坡路,不过“唯一帝皇”还是自顾自走向大殿后面的休息室。
往常的休息室里都待着一群接待刘帝的莺莺燕燕,不过今天只有丁勇铭坐在一张沙发上抽着香烟,刘帝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就往嘴巴里灌了下去。
东都的百姓流传着一个笑话,刘帝在酒醉后所做出的决断往往比他清醒时更加英明。天子朝着大内总管说道:“丁公,你看看这些家伙,一个个只会推诿扯皮,歪曲我的指示。”
丁勇铭安慰说道:“天子麾下有很多忠臣良将,神朝的江山仍旧会坚如磐石。”
刘帝把已经喝干的酒瓶在茶几上重重一顿,然后闭上眼睛说道:“丁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飞升成神。在下修炼‘酒色魔乱诀’已经十几年了,看来摆脱自然规律的控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内总管”极为耐心的解释说道:“超脱天道不是一日之功,天子神力有了很大提升,但如果要成神,恐怕还有一段距离。尘世间封神的凡人屈指可数,我看要再过上三四年,通往天界的大门才会打开,如果刘公能把握住机会,万古不朽的目标就能实现。”
致力于不朽之路的刘帝继续问道:“假如我获得了神格,那么我的权能会盖过划水道的伪神吗?”
丁勇铭点头说道:“远远超过他们。”
刘帝用非常不屑的语气说道:“切!我怎么能和这两个垃圾去比?”
“大内总管”觉得自己没必要和刘帝仔细解释这个话题,修炼获得的神格充其量只能算半神,这种神性不能和上位面的神明相比,“恒帝”和“昊帝”是和天道融为一体的至高神,成神的“唯一帝皇”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但是刘帝对此一无所知。丁勇铭蛰伏多年就是为了利用这位人间帝王开启魔界的大门,释放出自身本体“永明”,所以他故意将“魔界”说成“神界”来糊弄天子。
大内总管继续说道:“为了打开天界的大门,我们需要进行一个复杂的仪式,此前修建摘星楼就是在为这个仪式做准备。”
刘帝听罢问道:“看来摘星楼将不再单纯作为娱乐设施和东都的地标建筑。”
丁勇铭点头说道:“这个仪式就交给我去处理,在下保证刘公能飞升成圣。成神毕竟需要一些代价,凡人的魂魄必不可缺,帝国境内有数十万被改造人员,不如就用反省院里的那些不良分子作为打开天界的钥匙吧。”
此刻的刘帝正赶上酒劲发作,他大笑着说道:“凡人的魂魄,要多少?”
丁勇铭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百万就差不多了。”
天子这下笑的更厉害了,他摇晃着泛起红晕的脑袋说道:“我还以为这个数目有多巨大,原来才这么点。不过这魂魄要怎么使用?”
丁勇铭说道:“我会使用一个仪式抽取凡人的魂魄,然后把这些力量存储起来。假如被抽走了魂魄,这个人就会出现类似老年痴呆症的症状,更严重的还会死掉。”
刘帝躺倒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说道:“你去各省的反省院挑人好了,这件事就安排邱振豪去做,他是首都反省院的院长。各地监狱里的贼徒只要判了十年以上徒刑就应该运到东都来,我会在挺湖山地区划一块地方让你举行仪式,这个地方会有军队看守,没人能过来打扰你。许多人本来就犯下了弥天大罪,他们能为天子牺牲并发挥余热可是求之不得的荣幸。”
丁勇铭奉承说道:“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天子太抬举那些凡人了。”
作为魔界君主在现世化身的丁勇铭暗自打好了自己的算盘,藩镇军和朝廷的交战将持续很久。军队和平民的伤亡会产生足够的怨念,他就要靠吸收这些怨念来提供魔界降临的力量,刘帝提供的活人魂魄更是最好的祭品。
魔界降临之后,无尽的魔物会轻易征服凡界,丁勇铭的本尊就能吸收这个位面内部的力量,然后挑战创世的双神,征服其余的位面。丁勇铭对刘帝的印象比较良好,他计划在魔界入侵的大业完成后赐予他“酒色之神”的神格来掌管这两种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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