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地撸起了洁白宽大的袍袖,莫亦凡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就蹲下身去将地上一撂碗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慢慢走到柜子边上,一个一个地收了进去,偶尔发现哪一个尚挂着未干的水珠,便会抓起身旁桌上的软布轻轻地擦拭干净。
看着他那副笨拙却又很努力的样子,昼潜不禁低下头去偷偷地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也算对莫亦凡有所了解,虽说这个英俊飘逸的剑仙看上去冷冷冰冰又有些不可一世的傲气,但,仔细接触下来,他的内心却仿若一个单纯的不经世事的孩童一般,简单直接甚至是有些可爱的。
虽说有了莫亦凡的主动帮忙,但,因着他之前从未接触过家务很是生疏,不管做什么都不得要领,再加上头一次做这种事心中自是有些紧张的,手忙脚乱之中又打碎了两块盘子,结果,非但未能将整理速度加快,反而比平时还要多费了些工夫儿。
绞动着两只手站在原地看着昼潜小心翼翼地将盘子破片收进油纸中包好,莫亦凡窘迫地低着头小声道:“抱歉,但,你这是做什么?”
没有先行回答他的话,先是仔细用细牛皮绳将包了盘子破片的油纸扎严实,昼潜走出厨房将油纸包扔进了院中的杂物筒中,又重要折了回去。
“我们这里是有杂物郎专门收取各家杂物垃圾的,那盘子破片锋利,若不包严实,保不齐会割伤他们的!”
一边出出进进将两只木盆里的水倒掉,昼潜一边回答了莫亦凡的问题。
这番举动再次让莫亦凡的心中为之一动,明明看似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其实内心倒委实比那些他曾见过的面带微笑却口蜜腹剑的伪善人要温柔善良得多。
帮着昼潜将厨房里剩余的家务都整理完之后,他们两个就一同返回了堂屋中。
莫亦凡依旧如平素里那般,坐在茶桌边,手中捧着竹简静静地研习着,若不是偶尔摸起身旁茶桌上的茶杯抿上一口,定会让旁人以为他是被谁施了什么定身法一般。
然,今日不知为何不同往日,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却都是无法入静,只觉得心中跳动着一抹呼之欲出的浮躁感,再看看手中那卷竹简上面记载的那些奇怪文字,是既晦涩又无大用,一股无名火便在心头熊熊燃烧着,直恨不得能将这竹简丢进厨房内灶台下的炉膛中,一把火将它烧个精光才能来得痛快一般。
此时的昼潜正斜倚在圆桌上,手中团着一丝仙力把玩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莫亦凡的身上——
他很是好奇,难不成这剑仙全部都是这般无趣的吗?是不是每一个都如他这般,手里捧着一卷破竹就能静坐不动一整天?
继续绕有兴趣地盯着莫亦凡,昼潜随手捞起桌上的一杯凉茶喝了一口。尽管清凉爽口的凉茶滑入咽喉的瞬间带起微微凉意,却并不能真正解去这夏日午后的躁热,故,他坐直了身体将束紧的衣领扯开了一些,并将左手作扇状,右手拽着衣领,不停地往里面扇着风,只可惜,这点子风不仅收效甚微,还因着连续动作冒出了热汗来,一颗颗汗珠还顺着拽开的领口中滚进了衣服里。
要说这天儿委实是热了些的,天上挂着的毒辣日头不知是怎的了,仿佛要在这个夏日将身体里的热量尽数给施放出来,大有一副作势要将那大地全部烤化,要把这凡尘焚尽一般的架势。
“知了——知了——”
而偏就是此等时候,那隐藏在树荫下偷凉的夏蝉却叫嚣得愈加卖力欢脱了起来,“知了”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更是给这躁热中平添了几分焦虑,许是处在此声中的任何人都必定会被扰得不得安宁。
眼见着莫亦凡的眉头反复蹙着,昼潜站起身来将热茶收走,并倒了一杯凉茶递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莫亦凡,你怎的了?为何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跟要吃人似的!”
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手边凉茶“咕咚”一声一饮而尽,莫亦凡将茶杯搁在桌上,抬起头来满脸幽怨地说道:“这凡尘的夏日,总是如此炎热吗?”
“今年雨水较少!”昼潜又替他添了一杯凉茶,坐了下来,思考片刻才幽幽地说道,“较之往年确是热了不少!”
倒并非莫亦凡生得娇贵受不得酷暑,他生活的玄庭虽好亦是有四季变幻的,这夏季他历了不知多少次,却从不曾有一次像眼下这般,有种如同投入了太上老君丹炉中的齐天大圣一般,热得只想寻个清凉的池子一头扎进去。
对昼潜拱了拱手表示谢意之后,莫亦凡把手中竹简放到了一旁茶桌上,又将一满杯凉茶喝了个米青光,并长长地舒了口气,放下茶杯抬起手来捏着宽大的袍袖沾了沾挂满额角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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