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节气悄悄划到了四月,扬州城突然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三四天的雨,这雨断断续续的一直不停,大的时候整个扬州城都要升起一层浓雾,即便是雨过天晴,一丝丝的潮气也依然顺着衣服与皮肤之间的缝隙往骨头里钻,黏黏腻腻,好生难受。
喜儿未穿裙子,而是穿上了相对轻便的裤子和窄袖的衣裳,头上的发型没人给她梳,她便用两片湖蓝色的碎步丝绸包出了两个小揪揪,看着跟春丽似的,正在前前后后的忙活着指挥府中的佣人用新买回来的花椒粒放在纱布里包好做成香包,东扔一处,西洒一点,能取到一点防潮的效果。
这种方式,其实还是挺装的,花椒这玩意在古代虽说不上价比黄金,但比之铜钱肯定还是要贵不少的,仅这一会儿功夫,他家里这点花椒就花了有上百贯了,但其实论吸水的效果未必就比得普通老百姓家里用的石灰。
无非是图那么点花椒的香气罢了,至于这东西到底能不能防得了虫,刘大炮也不知道,反正这几天他看着好几条虫子了。
将这本来应该管家王大力干的活儿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王大力也乐得图个清闲省事儿,说来,虽然总共这喜儿入府也没多长时间,刘大炮更是对她没有过任何的表示,名份上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通房丫鬟,但她现在在家中这地位隐隐的却是越来越高了,平时指挥佣人们干活,倒是也显得很自然。
尤其是那天的事情过后,这喜儿与他之间的关系也明显亲近了不少,对着他的时候也没那么拘谨,自然了许多。
那天……虽然俩人确实是什么事儿也没干,刘大炮醒来之后甚至还嘲笑了一下她,羞得她干脆团成了团子钻进被窝里不好意思出来,刘大炮也没顺势把人给办掉,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坦诚相见过,或多或少的,也还是产生了一点点情愫的。
虽然严格说起来喜儿的做法确实是有点没规矩,失了礼数,甚至要非说她一句恃宠而骄也没什么毛病,但刘大炮毕竟无妻无妾,他的管家王大力严格说来其实是他义字门的人,平日里还帮着刘大炮处理着不少生意上的事,他的家事人家确实也不愿意管。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没多长时间的功夫,这喜儿反倒是有点像是他这府上的二管家了。
因为雨刚停,外边的雨水堆积,道路也难免泥泞,刘大炮倒是也不乐意再出去,便索性在家中翻看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当做闲书消遣着翻看,看得无趣之时,与这喜儿调笑两句,倒也挺好,更能让他能够保持心情的愉快。
说真的,若是能就这样金盆洗手的退休,后半辈子就这么安详惬意的过,好像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当然,事儿这个东西,他不主动去找,也还是会找到他头上来的。
黄昏时分有小弟传来消息,王大力作为管家听了之后忧心忡忡地来报道道:“熊爷,出事儿了。”
“嗯?”
“去年那个姓郑的女人,又回来了,雇了人,扛着他男人的棺材又堵门口去了。”
“姓郑的,哪个姓郑的?我有点记不清了。”
“就是哪个,他男人是个举子,因为和黄家的少爷产生口角,被黄大少爷带着家仆当街给打死了的那个,黄家势大,在衙门上上下下使了点钱,这事儿便按查无实证给不了了之了。”
刘大炮仔细翻阅了一下脑海中黑心熊的记忆,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个抱着他丈夫的尸体跪在衙门门口一连哭了三天三夜差一点便哭死在衙门门口,把事情闹得很大,害得衙门上上下下都不好过的那个女人是吧。”
“对,就是那个女疯子。”
“我记得这事儿当时还是我亲自处理的来着,最终,还是我拿了八百贯钱给她那公婆送去,软硬兼施的劝他们拿了钱离开了扬州来着,他们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回扬州城了么?”
“说的是啊,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回来了呢,那死去的男人早就已经被埋了,谁知道那女人这回居然命人把棺材给挖了出来,让人抬着棺材,又来了。”
刘大炮闻言,叹了口气。
虽然很同情这女子的遭遇,但这种事,他就算想帮也是帮不了的,毕竟,他又算得上老几呢?
黄家在扬州城虽然也算不得一霸,并不在刘大炮绝对不能招惹,只能伏低做小装孙子的十几个顶级权贵之列。
但却也确实是个官宦世家,绝非一般寻常百姓能惹得起的。
最关键的是,此案是知府大人亲自判下的,也已经早就有定案了,翻案就等同于打知府大人的脸,而若是任这女子在衙门门口胡闹,这打得岂不是整个扬州府衙的脸面么?
万一这事儿传出去,甚至被哪个手欠的写成了故事绘本到处传播,类似于苏三离了洪洞县那种,闹得大了,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所以刘大炮就算明知道她有冤屈,也必须想办法来消除此事的影响,至于帮她伸冤,这就不是得罪黄家了,那是在扇知府大人的嘴巴子。
忍不住嘀咕道:“这女人,这是不要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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