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站在楼阁之上,这宫苑之中都是奇花珍木,山水秀美,在此处实在是有种宜室宜居之感。

他顺手从盒中拿起了一个杏子,递给了身边的杨秉。

笑着说道:“杨卿,这宫苑之中的杏树结果,我尝过很甜而且汁水很足,手底下的宫人都是十分尽心尽力的栽种!”

赵祯在结束完朝政和批阅完奏章后,都会选择来此处放松一下身心,也让散去身上的疲倦和倦怠。

他纵读史书自然知道,这历史长河洗刷去的王朝之中,有多少前期勤勉的君主,后来慢慢倦怠只知道享乐。

他们其中有的让天下康乐的百姓又再度民不聊生,也有因此而断了王朝气运的人皆有之。

他喜欢前唐杜牧的阿房宫赋中的那一句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所以他都会陷入倦怠之时,就会选择站在此处静静看着眼下的美景,就像是看着整个大宋的景致一般。

也同时在心中警醒着自己,这大好河山不可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赵祯历数大宋开国到如今,已经经历了太祖,太宗还有他的父亲,一共三代君主,可以说是都在经历这断崖式的下跌。

身为太祖的赵匡胤黄袍加身夺了柴氏的江山,可也结束了五代以来长期混乱割据的局面,不再让百姓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后来兄终弟及弟弟继承了他的王位,也就是大宋的第二位皇帝太宗赵光义即位,上位之初他便秉承着兄长的遗愿。

统一中原的所有领地,他灭了北汉政权之后,想要更近一步的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自“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辽国后,宋朝失去了北方最为重要的屏障,无险可守的北方平原地区时刻受到辽国铁骑的威胁。

若是夺回了燕云十六州那么大宋就多了一道屏障,而辽国也失去了战略纵深的优势。

两次的北伐失败让他背上了一个后世嗤笑的名声高粱河车神,若是在陵寝中长眠的他听到后世自己有这么一个外号,定然会被气的坐起身反驳自己文治武功并不差。

而到了他儿子的身上,赵恒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可谓是彻底的钉在了耻辱柱上,也仅次于儿皇帝石敬瑭割出燕云十六州了。

事后还整出了所谓的天书闹出那等自欺欺人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费尽心思的去了泰山封禅想要来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与前几代君主相比此时的赵祯,只需要后半生不需要太过离谱,安分守己做一个守成之君,都能够让后人称上一个明君。

即使纵观历朝历代如赵祯这般也算得上是一个勤勉的君主了,他没有大兴土木,也没有求仙问道,至于沉迷女色后宫之中虽然也有数位妃嫔,可也并非因此而荒废政事,当初即使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的亲人,他也没有任何的徇私之举。

杨秉从赵祯的手中接过杏子,他是一个在吃食上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个体,当初在乡野之间的时候,即使是百姓家的粗茶澹饭依旧是津津有味,可是来到汴京的时候在如樊楼,半遮面以及诸多酒楼的时候,他反而就显得尤为挑剔,就像是一个要求很高的老饕一样。

不过这宫苑内的杏子的确是佳品,看得出底下的人乃是十分用心了,赵祯对下面的宫人都是十分宽厚,所以这些宫人而言对于官家用心,并非是他的身份所以方才不敢松懈,而是想要倾尽所有来回报官家的仁德。

而并非是为了讨好上意,想要为自己谋求一个好的差事,这种事情也多是由上面影响着底下的人,若是官家骄奢淫逸自然底下的想着如何讨好,而赵祯对于物欲的要求很低,所以底下人自然明白想要通过曲意逢迎得到重要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所以这并非是他们的道德品质很好只不过是上行下效而已,由小而观大从小小的宫苑之中再到整个天下,这个道理同样也是适用的。

赵祯见到杨秉的表情颇为意得的模样,也是笑着说:“杨卿若是喜欢,我便让茂则将杏园内的杏子采摘一些给你!”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拥有的喜好了,身为帝王富有四海,可是真正可拥有的却不能随意任为,乃是真正的以一身担天下之安危在己身,他的所有爱好都可能会被底下人当做钻营取巧的工具,而他并非是圣人,所以说自然无法拒绝所有外在的诱惑。

“臣,谢过官家!”

说着也就觉得了无兴趣了,换换踱步走在阁楼的环廊之上,一边说着:“如今这辽国的使者前来,卿觉得该如何应对,这毁约可是对我大宋大义有亏乎?”

他说出这番话自然也只是代表着个中的所谓的名义而已,并不是代表着他的态度,身为大宋的主要统治者,他可以说是有着最为清醒的认知之人,以国家的利益为先。

之所以如此说只是说毁约带来的这一点问题和弊端是否能够弥补,这先帝与辽国定下的这协议和约定,若是辽国如今的实力远远高于大宋,而且不需要考虑后需,也会毫不犹豫的撕毁条约,举全国之力想要吞下大宋。

所以大国之间的博弈,向来所谓的妥协也只是基于各自的纸面实力的相互退让,而这些中枢的那些相公,皇位上的官家,甚至辽国那位皇帝,都知道这个道理。

杨秉并没有直接回答官家的话,而是有些答非所问的道:“如今的辽国不是前来质问我大宋为何毁约,理应是求着我大宋不攻打他辽国!”

赵祯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相公商议的,在卿这里早就已经敲定了!”

他没有拒绝自然也就是认同杨秉的意思,如今之大宋国强民富如何能够在屈身年年为辽国上交岁币,又为何要担心他们要言之凿凿的质问。

若是当真心中不忿便如当年那般率兵打过来,又怎么会派来使者摆出一副大宋有损道理这样诘难的姿态。

这已经是向大宋表明了色厉内荏的模样,所以说他们二人口中的嗤笑意味就十分显然了,在嘲笑辽国使者明明是畏惧大宋可是却要摆出一副前来质问的模样。

这实在就是一个笑话,而这种转变有些人都没有意料到,毕竟辽国的强大实在太过深入人心了。

至于为何秘阁会议身为真正的元首和主持人物,却是缺席在这里欣赏着宫苑的美景,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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