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刚过,一场绵绵细雨初初停歇,把长公主府外的白砖冲洗得光泽透亮。
今儿是长公主寿辰,作为皇上的亲姑母,府外车马排成长龙,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昨日的赐婚,真是荒唐至极!”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醉汉,摇摇晃晃地摔进水坑里,溅得水珠四溅,打湿了他的裤面,也在众人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春雨虽停,天空却是阴沉沉。四周的人自动围成一个圈,有眼熟的,一眼认出醉酒的是屡试不中的张家独子。
张乾元不知饮了多少酒,两手曲着撑向地面,却无力地“噗通”朝后摔倒,胳膊磕得麻了一半,恼羞成怒地冲天撒泼,“老天不公!太子无才又无德,朝中谁人不知太子终要被废,不过是占了一个原配生的名头,却赐婚裴家女,苍天无眼!”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想要谈论,却都不敢出言。
妄议天家,那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不过说起昨日的赐婚,确实让人震惊不已。本朝太子资质平庸,一本《三字经苦读半月都不能熟记,骑射功夫更是平平,长到双十年纪,别的皇子早早参政,他却还在太学读书。
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撑不到成亲,便会被废。可皇上突然赐婚,还是首辅之女,让众人始料未及。
“尔等鼠辈不敢言,我来言!”张乾元见众人无声,目露鄙夷,愤世嫉俗地转头喷道,“当今太子沉迷娈童,在下九流的胯下寻欢作乐,可怜裴家女再出色,那也......无济于事......呜呜。”
不及张乾元说完,两个长公主府的小厮冲出来,一个捂住他的嘴,另一个拖着他往外走,眼瞅着是要拖去官衙处理掉了。
眼看着张乾元被带走,众人没了戏看,神色各异地转头顾盼,渐渐散开。但张乾元开了个头,其余的人虽不敢大声喧哗,却也忍不住私下谈论。
长公主府对面的小巷口,乌云的阴影下,停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
有人惋惜道,“确实可惜了裴家女,父亲是权掌天下的首辅,母亲又是颇有才名的女夫子,舅舅还是大将军。京都家世最好的贵女,却......”
这人欲言又止,但马上有个矮胖的方姓书生冷哼接话,“世家掌权多年,指不定皇上早想处理裴家。外行人看赐婚是喜事,可咱们谁不知道皇上漠视太子,我看啊,皇上这是要把太子和裴家一块儿处理了。”
“可听闻裴家女才貌无双,姿容更是冠绝京都,若是就这么陨落,着实令人不舍。”
“没什么好可惜的。裴家女眼高于顶,连寿王的亲事都拒绝了。这样的女子,是天上明月一般的存在,我们做梦都别想沾染半分。好比方才的张乾元,一个小官独子,不过是写的诗得了裴首辅的两句称赞,就痴心妄想去提亲,被拒后竟日日买醉,今儿说了这番话,连带张家也要跟着倒霉。我劝各位啊,功名未中前,莫要生了高攀的心思。”不然也是痴人说梦。
寿王是继后嫡子,不仅文武双全,还治水有功,深得皇上宠爱。不少人都认定,等太子被废后,上位的必定是寿王。
可裴家女连寿王的亲事都给拒了,可见眼界之高。
“方兄说笑了,我们哪里敢去高攀。”
“就是,不过是听闻裴家女貌比西子,若是就此香消玉殒,感叹几句而已。”
方砚林面露不屑,梗着粗短的脖颈,歪头道,“娶妻娶贤,我虽没见过裴家女,可再貌美的姑娘,也不如一位贤妻来得好。你们这般称赞她的容貌,好似在说万花楼的花魁一般,我是绝对不喜这样的姑娘......哎呦,谁拿石子砸我?”
话没说完,不知何处飞来一颗拇指大的石子,正中方砚林的后脑勺,顿时有热血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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