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走近,毕福满先发现了他。
少年懒散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又继续和毕老三斗嘴去了。
他不记得他了。
也是,当初离开的时候,毕福满不过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怎么可能认得出他来?
即便是毕老三,或许也认不出他了。
相隔十二年,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不复从前模样。
而毕老三也从腰板挺直的壮年,变成了弓着背的花甲老人。
齐瑾之看着他脸上遮住左眼的镶玉饰物,喉间被泪意哽得生疼,那句师父怎么样都叫不出口。
是他害他丢了一只眼睛。
他记得小时候跟着毕老三,一个喇嘛给他算过命。
命犯孤辰寡宿,六亲缘薄,一生孤苦。
当时那位喇嘛劝毕老三:“你不是这孩子命中的贵神之人,于你只会不利。”
当时毕老三只是笑笑:“我毕老三这辈子什么没见过,有啥可怕的。
他失了双亲,我还能遗弃他不曾?”
结果,毕老三果然如喇嘛所言,因他而废了一只眼睛。
看着不远处的师徒俩,齐瑾之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走过去。
没了他的日子,毕老三过得远比从前好。
他想,他早该认命。
曾经大江南北的寻找的人就在面前,他却已不敢再相见。
齐瑾之咽下上涌的泪意,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小齐先生?”却不曾想,夏倾沅在下一秒出现在他的面前。
眼泪来不及收回,就那样当着夏倾沅的面,滴落了下来。
夏倾沅就看着齐瑾之眼角滑落的泪,猝不及防。
怎么就哭了?
她眉心微蹙:“小齐先生,你这是……”
“倾沅。”赶来的沈奕舟在背后叫住了她。
他上前来,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夜晚寒气重,仔细着凉了。”
给夏倾沅批外套的同时,跟齐瑾之点了点头。
夏倾沅不好意思笑笑:“太高兴给忘了。”
方才在院里看烟花,警卫处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是门口有一老者和少年找来,称是夏倾沅的故交。
夏倾沅一听,这不是毕老三和毕福满吗?
于是,烟花也顾不及看了,拔腿就往门口跑。
想到这,忽然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迫不及待向齐瑾之身后看去。
毕老三和毕福满听到动静,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毕老三高兴对门口的警卫喊道:“瞧,来了。”
沈奕舟忙示意警卫放行,并上前去接毕老三和毕福满的行李。
夏倾沅兴奋地跑过去:“师父!小阿满!”
紧接着立即传来毕福满的抗议:“女人,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齐瑾之难得瞪大了双眼。
夏倾沅叫毕老三“师父”?
她在他之后,竟然也成了他的徒弟?
他只觉得大脑嗡嗡直转,有些不够用了。
“小齐公子,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就在他震惊时,沈奕舟叫住了他。
他的眉眼温和,微笑地看着他。
他早已发现齐瑾之手上的行李,也没有去问为什么该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他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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