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家,射庐。
樊哙绰起自制的夹弓,轻轻一拉,弓干就嘎嘎作响似乎欲断,几乎没见他怎么瞄准,“噗”的一声,五十步外的箭靶草人红心已中。
“好!”刘季羡慕地叫好、拍手。王陵也微笑着点点头。
本来箭靶是圆形的木靶,是刘邦建议改成草人的,相比固定呆板的木靶,草人的人形在风中微微晃动,更贴近实战,况且造价也比木靶廉价——当然,刘季也知道,最后这点理由不用说出口,否则王陵会笑话他小气的。
樊哙只读了不到两年书,就跟着父亲在狗肉店里打杂,如今已基本上能独立操作了。但父亲屠户的身份让他也经常被人嘲笑轻视,而读书不多又让他拙于及时以言辞反击,从而养成了寡言却容易发怒的性格。
“樊兄能否再来几支,最好是连珠?”王陵的话带着考较之意。
此前,刘季说曾亲眼见打猎樊哙,箭不放空,并且几乎都射中的是猎物眼睛,不伤皮子。所以王陵虽然已经在自己箭庐领教了樊哙用自家的弓箭,很快上手就能射中箭靶红心,但还是不太相信与服气,所以这次特意交代樊哙带自己常用的弓箭来。
“好。”樊哙简单应答后,一次抽出了三支箭在手,将之前的两脚宽于肩膀的站姿改成了稍微比肩宽要窄一点——内行看门道,王陵知道,要想射远脚要宽站;而想要射近并且速射,那么脚宽和动作幅度就不能太大。
这次更是让刘季没有看到闭目瞄准,转瞬间三支箭已经射出,“噗噗噗”三声相连,不仔细听根本就是一声了。
“好哇,高,实在是高手!”此前还有一丝矜持的王陵这下彻底被折服了,向着樊哙高高拱手过头,“樊兄虽然少文,但你的箭法已经深合周礼的‘五射’了,看来‘六弓八矢’对你来说,也很快就驾轻就熟了。”
“王大哥,不要说樊哙少文,我也不爱读书,没听说过什么‘五射’,还有‘六弓八矢’啊?”刘季马上接话请教。
王陵年龄比自己大,家境远比自己富贵,消息比自己灵通,也能说会道,只是性格比自己沉稳不爱饶舌而已。尤其他是沛县当地年轻人中公认的老大,比自己仅仅是中阳里范围有十几个手下听从他发号施令不知要强多少,所以刘季是诚心认王陵为大哥的。
王陵示意樊哙将手中的弓递给他,然后试着拉了一下,也拉满了,可是似乎远没有樊哙那么轻松了。
“樊兄,你这自制的弓弓力好强啊!几乎都够得上弧弓了。”
见刘季和樊哙都疑惑地看着自己,王陵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二位不要误以为我在卖弄,是我太佩服樊兄了,不觉就把一些所谓射箭的行话说出来了。其实我也不爱读书,只是喜爱射箭,所以对家里老师教的这些东西记住了。”
王陵带着刘季、樊哙来到草人箭靶旁,指点着:“樊兄这四支箭,都穿过红心,并且排列成了井字形,这就是‘五射’里的‘井仪’。再看每支都力透草人,露出箭头,这叫白矢,尤其是后三支箭连续而去,若连珠之相衔,这就叫参连。”
“再说樊兄力大所以矢行疾速,就是剡注——至于那个臣与君射,臣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的所谓襄尺,这就不用强求樊兄这可射猎杀人的高手了。樊兄,将来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将军的。”
王陵真诚地对樊哙加以赞美。
“这,这,王兄过奖了,我靠手艺吃饭,真没想过去打仗呢。”樊哙涨红了脸,从来没有人这样夸奖他,而这也点燃了樊哙年轻的梦想。
“大哥,你说的‘六弓八矢’还没说呢?”刘季虽然箭术平平,但对老师马公教的几本书之外的东西都感兴趣,何况是关于箭法了。
“这些都是一些关于不同用途就用不同弓力强弱的弓和箭矢的说法了,二位不知道也罢”王陵见樊哙涨红的脸上,眼睛却开始有了神往的光彩,又认真地说,“以樊兄大才,何能甘于当个猎人甚至屠户呢?英雄就要有用武之地啊,何况生逢乱世,我辈当自强,建功立业,才不枉此生。”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