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明晃晃的喜轿被抬轿的武夫稳当的停下,扬起些许沙土,身着喜服的女子从轿中缓缓探出半个身子,青葱玉指轻抬捻起红盖头的一角,女子精致明媚的眉眼可以得以窥见。
长忆一直被红盖头遮住的视线终于明朗。
青黑发亮的石砖铺满眼前的道路,笔直通向远方的大殿,长忆眼前是一片空旷浩大,墨青镶嵌在一片灰白石砖之中,像云朵轻铺又似薄雪覆盖。
长忆见远天被紫红与青白划分,如墨的夜在渐渐退去,如黛远山隐没在大自然的铺色中,一道白线在远方的天幕下不断延伸扩散,与青墙相应,宫殿若圆,远墙似方,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短暂失神后长忆回到轿中,无一人言语,原本停下的喜轿重新启程。
“唉....这个梦到底何时是个头啊,这感觉也太真实了。”
轿内长忆脸快皱成一个苦瓜了,不久前好不容易从漆黑一片的梦魇空间脱离,就发现在一个古朴精致的喜轿内,喜轿诶,果不其然低头一看,自己就是那新娘子。
明艳鲜红的软塌,轻轻摇晃的红穗,绣有金边的手袖,指尖被精致描摹的丹红,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长忆她在梦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对于长忆来说,她现在在做一个十分真实的梦,自己在梦里有着意识,有着薄弱的身体掌控权,是的,薄弱,不过也可以理解,梦嘛。
与其说她现在是梦境的参与者,还不如说是故事的旁观者。
她有些不安,也有些忐忑的期待,刚才她已经看到目的了,前路将远不远。
很快她的不安和期待都被震惊代替。
抬轿武夫的脚步不慢,没用多久喜轿就停在宫殿门的前方,接下来,长忆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场婚礼的新娘子,毫不犹豫一个跨步冲下喜轿。
红缎轻扬,随风浮动,那一路上烦扰自己多时的红盖头也被自己一把甩开,潇洒肆意。
长忆感觉自己额头的汗跟着在流,但是不得不说,真帅啊....
长忆还在感慨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她怎么能看到自己的脸了,哇,自己从第一视角变成上帝视角了,纯纯变看戏的了。
长忆见自己身着红衣,金线游走在红绸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凤龙,额间是美奂的花钿,眼角的朱红丹墨使自己更加神采飞扬。
不得不说,年芳十八的长忆现在已经亲眼目睹自己出嫁,说心情不复杂是假的,说点不正经的,长忆现在正摸着自己的下巴深深感叹。
老娘,真美啊.......
一直跟随在喜轿旁边的随从中走出一位中年妇人,浑浊的眼精轱辘的转动,闪过自认为藏得很好的精明与得意。
中年妇人走近长忆身侧,不知在哪拿出来的手帕遮住张合的嘴,对长忆低低细语。
努力想要听清的长忆也只听到几个模糊的词。
“祭天...强抢...短命....”
长忆眉尾一扬,意味深长给中年妇女留下一个眼神后向宫殿看去。
长忆记忆中此类建筑会有几百阶长梯,可随着自己的视线望去又完全不同,眼前是个巨大的多层府邸,多个宅院相建,勾连交错,相叠相通,眼前一扇门大大开启,府宅的内室一览无遗的出现在视线的终点。
高堂之上一位玄服男子眉头紧锁,从闹剧开始就一直盯着长忆,若可以,眼神都恨不得剐了长忆,身旁不远处一个随意斜坐紫衣的女子也有些意外,笑容肆意的看着长忆。
长忆一步步朝大堂走去,高堂左右也坐着的几位朝长忆投去探究的目光,不过在与长忆对视后很快收回,暗流涌动。
长忆听见自己的声音铿锵有力。
“被称作神圣的地方,就做出这样不问身份不顾后果的抢亲行为?就不怕,被你们的神嫌脏嘛?”
玄服男子脸色十分难看,周围的人开始止不住的交头接耳。
“媒婆说,你是自愿的,哪怕,你不是自愿的,你能.....也是你的福气,你的出嫁也算是风光,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么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带上这样的首饰,是我们有失,但也不欠你半分。”
“福气?女子出嫁的大事,不欠我半分?果然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人,说出假仁假义的话也不会感到恶心。”
玄服男子怒气冲冲的站起身,伸出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个孤女,若不是念仁义哪容得你猖狂?不要得寸进尺。”
长忆眉头一皱,咋的,自己怎么变孤女了,话说这个梦太真了吧,怎么对话都听得那么清楚,就好像,自己真的在这个地方一样。
“我....”
“她不是孤女,严誉,你竟然连.......”
身着劲装的唐将远出现在长忆身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长忆也不例外,只是明明快听到关键信息长忆却突然像失聪了一样,只能看见正义凌然的唐将远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和前面的玄袍男子,也就是严誉理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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