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打扫西侧夹道已有月余,昭台宫的东西殿也已修缮完毕,营造司开始修缮主殿后面的配殿,之后便是主殿。芣苢将主殿卧室的东西打包,用布盖上,搬到东殿居住。
一个多月来,芣苢接触的人不多,除了修缮昭台的匠人和营造官外,还有几个上工途中遇到的宫人,其中有不少人知道芣苢的过往,但并未对她有过多地区别对待,身在内廷,谨言慎行,没必要为芣苢这个不确定的人来增加麻烦。
按照宫规,芣苢还要参加一月一次的宫人“议劳”。每月朔,宫人们要聚集评议,内官对做得好与不好的宫人进行奖惩。做得好的,或升品、得赏、口头褒扬;做得不好,被批评、处罚金、笞刑,甚至逐出宫外。
芣苢依例参加,也听闻了些许朝廷的近况。
最近北方戎狄反复侵扰挑衅边境,群臣有倡议宣战的,有倡议派使节游说、甚至给予财务议和的,大臣们各抒己见,争执不下,皇帝在战与和中观望犹疑……
当年,武帝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打败了北方戎狄部族,使得戎狄远敦漠北数千里,从根本上解决了本朝的北方边患,安定了北方边境,也震慑了南方、东北诸邦,彻底稳住了王朝统治。
武帝文治武功,虽解决了上百年的戎狄威胁,但几十多年的战争,大大损伤了国力。边境人口锐减,经济受损,国库空虚。后来即位的昭帝、哀帝在位日短,国力并未得到显著恢复。
霍栝掌权,到刘寻即位之后,为了恢复经济和人口,都积极实行怀柔内政。为了恢复国家财政和农业劳动力,裁减了边境戍卫军人和军需。经过近二十年的休养生息,人口慢慢恢复,国库开始充盈,但边境驻军却也减少了很多……
漠北寒冷,生存艰难;戎狄见中原削减了边境的驻军,再次暴露了其狼子野心,开始试探性地侵袭北部边境城镇。他们采取游击战争的方式,轻骑出行,长途奔袭近千里,快速进攻,烧杀百姓,掠夺金银财物和妇女后,再快速撤离。边境守将骁勇善战,但对这种轻骑奔袭的侵扰,也有点束手无策。
朝廷有外忧,内部也不安宁;今岁黄河大汛,淹没了不少城镇,当地农民流离失所变成流民,大量灾民开始涌入京城……
……
内官在“议劳”中说前朝大事,是让宫人们知道,近期皇帝心忧,皇后欲为陛下解忧,必整肃后宫。这个时节犯错,会受到比平日更重的处罚。
这些事儿对芣苢无甚影响,毕竟这样大的帝国,还不至于短期内被这些事情给拖垮,所以她该吃吃,该睡睡。
当年被废的时候,内宫搬走了昭台宫各殿几乎所有的陈设。只有主殿留下了一张床、一张桌和一把黄花梨木椅;除了留下几件常服和基本的被褥外,所有的朝服和华服也全部被收走。幸好,皇帝不屑于她的陪嫁,将陪嫁给留了下来。
这次换东殿,芣苢用自己的首饰向器物司换了三张书架、一把老旧的鸡翅花梨木做的桌子,几把凳子、椅子。
今日芣苢打扫完东殿,摆好、擦拭了她的新书桌和书架,趁着修整后殿,前殿的灰土较轻之机,把她这十年斥巨资换的百余本书搬出来晒了晒。一出一进之间,人也有点疲累。为了解乏,天黑后,芣苢又溜达出了宫门……
之前听路过的宫人们说,最近皇帝常游太液,引得各宫妃们为求偶遇皇帝,乌泱泱地扎堆去了太液,芣苢担心再去会碰上熟人,便决定在宫外的夹道走走……
金秋九月,太液池边几十株金桂陆续绽放,花香随着夜晚的微风而来,淡淡的,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前些日子,芣苢把她种的几十株盆植搬到了昭台门口台阶的左右两侧,此时,彼岸花和秋菊开得正侬,芣苢将两种花分开摆放着,一边火红,一边金黄,旁边再用几株白、紫的菊花点缀,也不管这样够不够美观,只求自己开心方便。
内宫各宫殿外鲜有绿植,将他们摆出来,可能点扎眼,但宫中在修缮,堆满了建筑材料和翻修屋顶时掉下来的碎瓦。芣苢害怕这些花草受损,只好搬出来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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