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仆射。”许长歌沉声道,“你倒真替巽着想。”
邝枕知许长歌恼了,虽是同奉尚书事,但他秩六百石,许长歌秩比二千石,也不敢再打趣,待爱妻从屏风后出来,携手而去。
屐齿踩在卵石上哒哒地响。他侧过头,眼角余光里,浅碧裙袂下,她白皙的脚趾若隐若现,长久地在水中浸泡,起了浅浅的粉褶,愈显得柔软。
“侍中。”她落座在许长歌身侧。
明眸里含羞带怯的憧憬已荡然无存,她如往常一般有神的警觉,清明,踌躇满志。
他心知,不可奢求的时光已然结束了。
“邝仆射似与侍中私交不错。”她甚至已经开始套话,“我记得,刚到燕阙的时候,是刘常侍和侍中一起迎接我,许侍中也与刘常侍熟络么?”
许长歌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道:“公主是想问昨夜朱雀门之事。若臣说,臣晓得比公主还迟,公主可信?”
永清将信将疑。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西京的中朝,已有渐渐分化的意思了。
刘骑为首的四常侍参政,并非大燕历史头一回。在此以前,已有两次宦官风波了。第一回是武帝晚年,授权柄于中书令,但很快武帝驾崩,中书令之权被大将军霍胤革除。第二回便是先帝温熹年间,任用宦官诛杀霍胤,从此宦寺权势滔天,位至乡侯,直到温熹末年才被扑灭。
但凡宦官参入中朝,由于他们离皇帝更近,便不可以避免地另与皇帝私下议政,有意无意地排开外臣。
可许长歌不一样,皇帝对挚交遗孤的信任与偏爱,绝对重于刘骑。怎会连他也不知晓刘骑的动作?
“侍中认识何忠。”她想起昨夜,他遇见何忠时说的话,她盯着他的眼睛,“你也知道何忠在燕郊办事。”
他目中澄澈,毫无波澜:“看来公主是一定要臣自证清白了。”
许长歌自证清白的方式,就是带她亲往鸿固原上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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