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从天上倾盆的下。
束攸望着车中的一男一女,望着似乎是夫妻一般亲昵不已的两人,看着如今即将临盆,似乎是接近昏死过去的永清。
他不敢赌。许长歌从来没有命令他出城,也从未命令他在京州渡口等候着永清。就像永清说的,即使陛下迎娶了前朝公主常乐,谁又能保证陛下心里有没有永清呢?何况,永清是陛下在诛灭前朝皇室之前,亲手送出朝京的。更何况,还有永清肚子里的孩子,算算日子,那时似乎就在陛下立国前后,无论如何,那时候的顾预理应在江东。所以这不可能是顾预的孩子。
雨还在下。
束攸最后还是束手了,他沉默着,放开了封锁,任由晋阳蘧家的人护卫着永清的马车,蘧含英走在最后,防止束攸最后反悔。
雨淋湿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淹没了在马车中永清的悲鸣。
献平五年——开元元年冬。
永清终于覆灭的大燕的阴影之下走了出来。渡江之后,便是毗陵。会稽侯的人马早就和顾预进行了联系,在渡口焦急的等待着永清的身影。
会稽侯站在雨中,在渡口,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面。对于会稽侯来说,此番若是能够接到永清公主,那么他成就大业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长。
终于,在他的望眼欲穿中,一艘客船在大雨中摇摇晃晃的驶了过来。沉闷的哭喊声从船内传了过来。船一到岸边,顾预顾不得和会稽侯寒暄,大声呼喊道:“有没有医生,有没有稳婆,公主快要生了。”
会稽侯也此刻也顾不得和永清商讨什么大事,此刻若是永清死了,那他的一切打算便也都烟消云散,于是他让所有的部曲加急前往城中寻找医生和稳婆,而他也赶忙将已经接近昏迷的永清接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一路赶向自己在此处的行宫。蘧含英一直在哭喊着,她害怕公主就这么故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此时天不算太晚,而毗陵多少也算个繁华的城市,稳婆和医生很快就被寻来了。在他们的努力和会稽侯治不好就杀头的威胁之下,永清总算是转危为安。而她的孩子也终于平安的生了下来,是一个女儿。永清看了一眼这个初到人世间的小家伙,嘴角露出了很久不曾有的笑意,慢慢昏睡了过去。
两天后,永清的情况总算是好转了。蘧含英日夜不离的陪伴在她身边。永清醒了以后,握住了蘧含英的手,慢慢的叫醒了她,让她去喊会稽侯前来议事。
会稽侯听闻很快来到了永清的住处,顺便还叫上了顾预。
“好久不见了,会稽侯。”永清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会稽侯听闻这话,赶紧行了个大礼,嘴里高呼到:“臣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好了,会稽侯,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你也不是我的臣民。我知道你的意思。说吧你出什么条件呢?”永清打断他的行礼。
顾预在一旁察言观色,却不发一言。
“公主您永远是大燕的摄政公主。”会稽侯口中仍是无比尊敬,“老臣愿护卫公主,为公主鞍前驱,重振大燕荣光。老臣早就听闻公主的新政,特地找人仔细询问,知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眼下公主的新政已经在我会稽郡实施数年。百姓们安居乐业,会稽郡也大有发展。”
永清看向顾预,似乎是在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只见顾预点了点头,表示会稽侯说的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永清听闻安下心来,便知晓会稽侯或许是一位仁德之人,不愧是顾预挑选的诸侯。于是,她稍微思索,而会稽侯一直在原地耐心的等候永清的回答。只见永清一字一顿的说道:“好,我答应你。只是以后江南一带我和顾预需要有治理的话语权。”
会稽侯欣然应允。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还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口头盟约,确是后世大梁盛世的开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会稽侯的征战从永清支持他的那一刻,有了法理上的正义性,加之新政激发的经济活力,会稽侯已经隐隐有一统江南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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