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很快便知道了裘千仞的办法。
他看着眼前的四卷经文,不禁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你说的办法,就在……这里,这部……佛经?!”
裘千仞笑道:“就是这部佛经!”说罢看着经文封面“楞伽经”三个大字,一时间有些恍惚。
惠普大怒道:“你戏弄洒家!”说罢举起右掌,便欲向经文拍去,却被裘千仞伸臂挡住,后者一脸冷色,道:“这种无价之宝,大师毁得起么?”
惠普一愣,觉得对方在这一瞬间竟是起了杀意,又想到自己的性命就在对方翻掌之间,心下大是畏惧,忙道:“裘居士息怒,洒家莽撞了!”心下却想道:这部佛经难不成有古怪?赶忙低头翻阅,当看到经文行间小字时便是一惊,继续看时越看越是吃惊,只觉得其中字字珠玑,深含武功至理,虽然急切间连十之一二都无法悟透,却已知此书乃是一部无上的武功秘典。
惠普抬起头,声音都有些沙哑,问道:“居士为何将此经授我?”
裘千仞长叹一口气,方才看到惠普有眼不识金镶玉,竟要毁了这本金老世界中最高宝典之一,他是真的升起了一种杀人的冲动,要知这部宝典,名气太大。觉远练了,内力不下于五绝;张无忌练了,一跃成为天下绝顶高手;当它一分为三,又分别造就了少林、武当、峨眉三派!说句实话,裘千仞当日在少林藏经阁见到这部宝典时,也是动了心的,可惜他的功夫已经练到极深境界,自有一套内力运行的线路法门,与宝典中所载神功无法兼容,只好无奈放弃,但是他自己练不了,别人若是练成,教他能够体会一下其中奥妙,也是好的。
于是裘千仞便将此经从少林藏经阁中带了出来,其中过程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到了第二日才被看守的僧人发现少了四卷达摩手书的《楞伽经》,寺中自然又起了一番风波。
裘千仞将经卷交到惠普手上,其实是想看看这位天赋异禀的头陀,在得到这部武学至高宝典之后,能不能焕发出原本没有的异彩。想这头陀在少林寺数十年,耳濡目染,学得一身正统武艺,武术知识亦是不差,定不会像后来黑风双煞得到九阴真经一般,明珠暗投。至于此举会不会影响日后倚天的剧情,呵呵,谁管他去!
惠普得到此经,真是如得至宝,恨不得立刻找一个人迹罕至之处,好好琢磨习练,却又怕裘千仞改变主意,出手抢夺他的经书,于是双手紧紧抓着书卷,心内纠结无比。
裘千仞看出了惠普的想法,心下好笑,道:“大师不必紧张,此经记载的神功虽然宝贵,我还不甚在意,既然将经卷给了你,我就绝不会反悔!望大师善用此经,将来创得一番功业。”
惠普听罢,想到裘千仞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知道后者所言不假,暗中长出一口气,肃然道:“裘居士心胸宽如湖海,洒家十分佩服,今日赠经之恩,绝不敢忘,日后居士有事,可到西域伊犁府外清河源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得到,必不推辞。”
裘千仞奇道:“哦,大师竟要去伊犁,彼处离此可是隔了万水千山。”
惠普叹道:“再远,也是家乡归处。洒家要闭关练功,那里人迹罕至,再好不过。”
裘千仞这才发现惠普高鼻深目,瞳孔也是微微的棕色,果然是西域外藩人物的长相,便道:“那就祝大师一路顺风了!”
惠普点点头,道:“裘居士,再见!”言罢大踏步向洞外走去,他养伤多日,内外伤势早已大好,以他的功夫,只要小心些,不被少林寺大队人马围上,定然不会出危险。只是他刚出山洞,忽然想到同在香积厨的几个“老朋友”,眼中狞色一闪,自语道:“若不把你们几个宰了,洒家如何念头通达,又如何闭关练功呢?”想到此处转身向少林寺方向而去。
当日少林寺再出大变,香积厨内六位弟子皆被人以金刚波若掌打死,死状惨不忍睹。再加上之前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之死(被惠普所杀),达摩手书《楞伽经》被盗,合寺大震之下,派出几十名高手四下追索,但寻遍了江南江北,丝毫不得踪迹。寺中高辈僧侣更为此事大起争执,互责互咎。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一怒而远走西域,开创了西域少林一派。经此一役,少林寺不得不闭寺而守,少林武学竟中衰数十年。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裘千仞,看着惠普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恍惚间竟是向着少林寺的方向而去。裘千仞心思聪敏,转瞬之间便想到这个头陀定是要向少林寺复仇,不禁摇了摇头,心下大不以为然。
好在裘千仞并不看重此等小事,他是个纯粹的武痴,旗鼓相当的对手和高深的武学一样,是他孜孜以求的东西。他知道自己赠经的举动,很可能造就一个日后堪比五绝,甚至超越五绝的存在,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反倒对此充满了期待。
“毕竟,站在我这个位置上,也太寂寞了些!”裘千仞忽然笑笑,想起了一个神交已久,却至今无缘见到的绝顶高手,那是他目前唯一没把握战胜之人——王重阳。当然了,现在的王重阳还叫王中孚,他并未出家为道士,反而隐居在终南山活死人墓,自号“活死人”。
“也许只有你,可堪与我一战。”裘千仞摸索着下巴,暗暗想着。
裘千仞避开无数少林寺的眼线,径直下了少室山,他想到惠普返回家乡的举动,不禁触动了思乡之念,便向西南行去,打算坐船从大运河回到宋境,再往家乡辰州近郊裘家拗赶。没想到还未出河南地界,便遇到一队金兵押了一伙衣衫褴褛的难民迎面而来,看其行进方向却是向北。
此时难民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黄肌瘦,步履踉跄,终于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旁边看管的金兵大声呵斥,挥鞭便打,不想鞭子只落到一半,便落不下去,原来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
大手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张长方面孔,浓眉大眼,手脚粗大,此时怒目圆睁,竟是有着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金兵怒喝道:“放手!”用力回夺鞭子,可那鞭子好似陷入了钢铁之中,竟是纹丝不动。青年大喝一声:“还给你!”突然撒手,这金兵猛力使空,摔倒在地,好似滚轱辘一般滚出三四丈远,撞在难民中间,顿时把好几人撞翻在地,一片哎呦之声。
另外几名金兵俱是又惊又怒,纷纷抽出腰刀,将青年围了起来,乱叫乱嚷,一时间整个队伍都乱了起来。
“哦?这人倒是个有功夫的。”裘千仞看到眼前一幕,不禁起了些兴趣。那个夺鞭的青年,步稳神凝,出手如风,可见是得了传承的,尽管这人的动作转圜并不如意,颇有中断之感,显见传承不太高明,但就凭他的年纪,将功力练到如此地步,已然大不简单。裘千仞本来不想理会此等事,如今却改了主意,驻足观看起来。
只见青年不慌不忙,大声道:“我并无反意,只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十分看不过眼,要知我们是去治理黄河的,可不能把大好性命送在路上。如果上官们非不把我等当人看,肆意欺凌,那我等小民只好豁出命去!”声若洪钟,竟将千般杂声尽皆压了下去。
场面霎时安静了一会儿,有一个头目模样的金兵问道:“你待怎样?”青年道:“你们放缓些行程,容许我们歇息歇息,横竖误不了工期就是。”头目想了想,道:“可以,不过你要戴上铁镣铐,不然我不放心。”青年道:“就是这样,来吧!”说罢将双手伸出,满面坦然之色。头目长出一口气,喝令属下拿来一副铁镣铐,就要为青年戴上。
裘千仞看到这里,不禁摇头笑道:“尔本英雄,岂可自缚双手!”说罢弯腰从地下捡起一把小石子,一颗颗屈指弹去。只闻咻咻破空声响,那些金兵突然顿住身形,继而一个个软倒下去。细看形容,却是每人或眉心,或太阳穴,或后脑处,皆是一个洞穿头颅的小洞,一股红白之物从中缓缓流出,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场中突然安静了好几秒,忽闻难民中间有人嘶喊:“杀官了!”大家顿时反应过来,纷纷作鸟兽散,只剩得青年一人,留在原处呆呆发愣。
裘千仞哈哈大笑,缓步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兄弟,我方才看你智勇双全,面对金人面不改色,这会儿怎么傻了,难道见不得血?!”
青年一激灵,回过神来,赶忙抱拳道:“谢过恩公出手相救,我代乡亲们……”
裘千仞却是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你想着为别人出头,别人可不一定领情,此时他们不就跑了么。”
青年脸一红,道:“恩公有所不知,他们的亲眷都在附近,不敢搅入这等杀官事件中,不然全家都要死……”他还欲解释一二,忽然瞥见裘千仞满脸不以为然之色,便住了口,又道:“在下洪七,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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