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在解放前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家族鼎盛的时候底下有良田百亩,胡家村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贺家的佃户。后来世道变了,地主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贺家的家底被抄光,贺老太爷一早就驾鹤归西,贺父和夫人被迫接受改造,在小女儿出生后不久便双双离世,剩下老夫人还有三个孩子留在世上相依为命。

贺老太独自照顾三个孙子,今年年初的时候老人家油尽灯枯,临终前取出为长孙存的媳妇本儿,两粒金豆子交给媒婆,一举拍板定下了婚事。贺祁不敢违背老人家的遗愿,这才将十六岁的林杏儿娶进门。

成亲那天林杏儿是被绑着上驴车的,继母带着全家一起瞒着她,等到当天换上嫁衣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她要嫁的人比她大了整整四岁,而且还是地主家的后代!跟着那样的人她这辈子就完了,最关键的是她不心悦他,她喜欢的是村子里的苏知青!苏知青长得儒雅精致,一举一动都翩翩有礼透着书卷味,一个乡下莽夫怎么比得上有文化、家世又好的城里人呢?

从溪安村到胡家村一共二十几里地,路上山路崎岖,还有野兽出没,只要把人送出去就不怕她再找回来。林杏儿一路哭喊,车夫置之不理。

到了接新娘子的路口,一只黝黑的大手撩开帘子,那是林杏儿第一次见到贺祁,古铜色的肌肤,轮廓深刻利落,五官粗硬刚毅,那深邃的眉眼透出淡淡的狠厉。像是验货一样,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和车夫交谈了几句后,小媳妇被他抱上另一架马车。

林杏儿就是这么嫁进贺家的,她还记得那时候男人的胸膛炙热有力,已经是初秋的天了他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粗布背心,动作间隆起的肌肉线条流畅极具爆发力……

透心凉的井水泼在脸上,林杏儿精神了许多,黑发梳起重新拢在背后简单编了个麻花辫。

院子很大,比普通村民家气派许多,只不过一眼望过去有些凌乱,石桌上摆着用过的碗筷,地上零星散落着垃圾,鸡圈破了一个洞,几只胆大的鸡仔已经钻了出来到处搞破坏。

刚嫁过来时林杏儿一直郁郁寡欢,认识了渣男以后更是心不在焉成天往外跑,所以家务活什么的她是一天也没干过。贺祁在的时候家里井井有条,他去山上打猎有时当天回,有时候要个把月才回,他一走家里的活都落到了六岁的贺云身上。

不过他再怎么懂事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儿能事无巨细统统做到完美?他把一天三顿饭准时做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轻轻叹一口气,林杏儿简单收拾了下院子。

等进厨房一瞧,她又傻眼了,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房梁上挂着一小块风干的肉块,竹篮子里剩了些蔫蔫的野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食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贺祁离开之前倒是给家里留了采买的预算,可林杏儿之前忙着和渣男周旋,而贺云要照顾身体不好的贺桑,自然也去不了镇上。

“难道要找别家人借吗?要是能变出吃的就好了……”

林杏儿自言自语,话都还没说完人就突然凭空消失。揉了揉疼的屁股,少女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这里是天堂吗?

满满的白面一袋又一袋,整整齐齐码在架子里,往上一排是颗粒饱满的大米,同样数量庞大,光是米和面就足够一大家子吃上好几年!然而不仅于此,和林杏儿视线齐平那一层摆着满满当当的五花肉,那可是精肉啊,而且这么多肉放在一起居然没有一点儿腥味,看上去肉质新鲜像是刚宰出来的一样。

玉米、红薯、绿豆这样的粗粮摆在对面的架子上,上面一层是罐子装的白糖、黄糖,还有桃酥、牛舌饼、鸡蛋糕、大白兔奶糖。

整个空间不大,除了两面摆满食物的架子再无其他,中间的通道可容纳两人共同转身,这里俨然是一处私人小仓库。林杏儿使劲掐了掐自己,很痛,确定不是梦,眼前的食物原封不动,依旧泛着诱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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