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伢子回来了!”
“天恩?他阿舅不是说他离家出走了吗?怎么坐警车回来的?在外面犯事儿了?”
看热闹是农村人的天性。
呼朋唤友几声,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围在了天恩家前,妇女扯着小孩,老人摸着胡子,更绝的是一个蹲在墙胚上的大汉,手中捧着脸大碗的面条,不停碗嘴里呼哧呼哧塞着,好似用着热闹佐面。
天恩家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小洋楼。
坐南朝北,每层进门有四房一厅,前后两院,在当时算是极气派的人家。
也不怪谁谈起天恩的母亲李琳,都是竖起大拇指,连称着厉害。
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寡妇,带着个孩子,凭着丈夫的抚恤金,愣是闯下了这村里人人都羡慕的家业,不得不令人赞叹。
可羡慕归羡慕。
谁也没有想到,这份家产却是被李琳的弟弟李克给占据了。
......
天**到记忆中的院子前,还未敲门,就听“咚!咚!咚!”几声,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撞开大门,将院子门拍得震天响。
“作什么?!作什么?!都来我家门前作什么?瞧上我家大米了?一个个贼眉鼠眼的东西,都给老娘滚!”
女人颇为凶蛮,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恶狠狠四处瞪了圈,其他人哪里敢惹上这凶妇,都是赶忙低下头,直到这女人瞧见天恩的时候,才眯了眯眼睛,呵呵冷笑了几声。
天恩上辈子最怕的就是这舅妈,虎目一瞪,无论自己对错都能吓掉半条魂。
可如今他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快七十岁的人,风风雨雨,见过自由之都拿枪抵着别人额头的悍匪,也去过南亚剁脚防止别人逃跑的黑矿生产线,哪里会被这恶妇的满脸肥油唬住。
“罗有珠,你......”
“当家的!”
那罗有珠却是大喊,盖住了天恩的声音。
“你外甥好本事!把吃公家饭的捞到咱们门前丢人现眼来了。”
“什么话......”
带着天恩前来的小警察皱起了眉头。
而天恩也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微微沉默,有些东西并不是耍赖撒泼就能赖掉的。
......
一直到一个光头男人慢悠悠从门后晃出来,大家才将视线投向他。
他应当才吃过饭,嘴角还沾着通红发亮的油星,用手一抹,又将这油星放进嘴里舔食干净。
一出门来,就笑嘻嘻地看向小警察,一副感激的模样。
“警察同志,我外甥让你们费心不少吧,这孩子前几天说了他几句,竟然和我们闹离家出走!
真是感谢你,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我和咱们县卫生局的郝局长认识,到时候让他给你们局长打声招呼,给你升官哩。”
他这话有软有硬,人家的来意还没有说清,他就将这事请的性质定义了。
这孩子不听话,离家出走了。
哪里有半个字说他侵占家产的事。
他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直接就抓住天恩的手腕,硬是往院子里拖,嘴里还笑嘻嘻说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里饭都还是热的,可怜的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
多么舅慈外甥顺的一幕啊。
可惜,天恩知道,他这舅舅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今天要是被他拖进院子关上门,别说家产,说不得当天晚上只怕就被这人给活活打死了。
天恩没这舅舅力气大。
拉扯中,他忽然后退一步,便是一拳狠狠捶在李克要害,就听“啊!”地一声,如同拔毛仔鸡的惨叫声,李克滚在地上捂裆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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