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状元郎将将启程赴杭,政务繁多…”

“你且去吧。”秦章仪不耐,转身进了内间,“他若责难,便让他来责难本宫。”

小夏子丧着一张脸,深深叹口气,嘟囔道:“他怎么舍得责难您老人家,若真动起气来,还不是为奴为婢的遭殃。”这两个主子都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此番把人送过去了,还不知怎的呢。

不过稍稍吃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双大手暧昧地搭上窄肩,谢必安带了些揶揄的笑意嗤道:“臣还不知一向酒池肉林的兰章公主有如此慈悲的一面,不过几个小小丫鬟,何至于这般大动干戈。”

秦章仪撂下茶盏,见他官服上风尘仆仆,腰上还带着道道褶皱,一双凤眸隐着透骨的凉意:“来的倒是快,兰章倒是要问问千岁大人,刘尚峰这老色鬼给你,你就要?”

“人家有仰高之情,臣岂无俯就之意?”

“况且…公主若是略微低头瞧瞧便会发觉,如今日这般的,多如过江之鲫。您今日所窥见的,不过冰山一角。救是救不过来的。”

“若是救不过来,要你这个九千岁何用,要国家何用?”她微微凝眸。

谢必安默了默,眸底的凉意渐渐化为正色,便与她促膝相坐道:“如今在朝党,抑或是在野党,人人自危,臣若是拒了刘大人这份礼物,难保其不会自乱阵脚横冲直撞,此刻要务即是稳定人心,公主聪慧,不会想不到这点。”

话毕,二人相顾无言,默了半晌,她讥笑道:“这话你不必说给本宫听,权臣博弈本宫亦不想插手。不过你这禽兽本宫是领教过的,今日只求只手遮天的千岁大人别对稚子动手,那便是谢天谢地了。”

“公主这般想臣?”他勾勾嘴角,幽幽眼神在她身上流转:“虽说臣身份低微,但不济也能分清环肥燕瘦,要行禽兽之举,也要选个天下绝色来,才不辜负一路爬上来的艰辛。”

这句“天下绝色”指谁已是不言而喻。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章仪也不欲与他在此饶舌,背过身冷哼一声:“你还不走?”

“是该走了。”他站起身直勾勾盯着美人儿:“状元郎今日未时三刻起身奔赴苏杭,公主可去送送?”

秦章仪微微思忖一晌便冷笑道:“您亲自选出的状元郎,又委其重任,予以厚望,今日本宫若是不去岂不驳您的面子。”

话音刚落,眼前这人倏然俯身,扣着自己的后脑勺压向他的薄唇,不比以往窒息难逃的吻,而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啄,缱绻旖旎。

秦章仪一个恍惚,他却不见了人影。

她不由得怔了怔,不自觉摸了摸唇。

庭院里一阵窸窸窣窣,透过茜纱窗往外看去,却是那张鹿皮弓被搬了进来,红河指挥着放在侧道后进来问道:“公主,怎么处置?”

秦章仪定定看了半晌,阳光透过渌竹色茜纱窗在她面上斑驳出道道阴影,只觉得那张美人面也似真非真,她淡淡吐出两个字:“烧了。”

窥视着公主面色不善,眉头紧蹙,她便是想说什么也强逼着自己吞了回去,只低低道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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