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及齐国一事,赵旭的眸光沉凝下来,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来。
赵恒也不催促,只是将桌上的茶盏端起来,慢慢品了起来。
过了约有片刻时间,赵旭方才开口道:
“父皇,儿臣在齐国客居三年,对于齐国之事虽有所心得,但也不过是管中窥豹……”
赵恒闻言,摆手笑道:
“无妨,说说便是,就当是饭后闲聊。论及齐国,若旭儿你在齐国三年也是管中窥豹,但朕与朝中诸公又算什么?”
说到最后,话语中已不乏自嘲之语。
显然,当年北伐兵败之事,已成为赵恒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见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旭也不好再说什么谦虚之词,将自己在齐国的所见所闻尽皆说出。
“父皇,依儿臣之见,如今齐国大势已成,兵锋强盛,我大楚虽经五年休养生息,但诚不可与之争锋。”
话音未落,一旁的大皇子、安王赵景已是开口冷声道:
“三弟,为兄听闻你在齐国这三年,常流连于秦楼楚馆。许是这美人软语,把三弟胸中的志气消磨得一干二净,竟然说出如此丧气之语来。”
这番话,其中暗含意思已是极为明白,一是指责赵旭没了胸中志气,二是暗戳戳说他在齐国丢了赵家皇室的脸面。
赵旭闻言,目光扫过赵景那双鹰眉,淡淡道:
“大兄,你在楚国四平八稳,自然不知小弟在齐国过的是什么日子。若不常去勾栏听曲,又怎能打消掉齐国上下的疑虑?若不流连秦楼楚馆,又怎么借歌姬之口,打探出一些齐国的情报来?小弟虽做的有些出格,但却依然洁身自好。”
见赵景要张口反驳,赵恒眉毛一皱,冷声道:
“老大,够了!”
赵景眸光一顿,讪讪闭上了嘴巴。
“三弟,这段日子苦了你了,是二哥对不住你。”
坐在一旁的赵纯望着赵旭,满是惭色的道。
五年前那次失败的北伐,便是以太子赵纯为帅。
因此,赵旭入齐为质,心中最感惭愧不安的,便是赵纯自己。
在赵纯眼中,他自己,才是一手将亲生弟弟送入齐国这个虎狼口中的罪魁祸首。
“二哥莫要说这番话,身为赵家子弟,家国临危时,自要挺身而出。否则,我们又有何脸面接受这楚国子民的供养?”
赵旭这番话,听得赵恒不住点头。
“旭儿,继续说,你们两个,莫要打断。有什么不同意见,等老三说完,再说不迟。”
赵旭点头,将话题再度转回楚国之上。
“父皇,齐国尊佛门【大菩提寺】为国教,将佛门武学在齐国军中上下传播开来,的确能让齐军战力上升一个档次,但有利必有弊。如今齐皇年纪已近七十,又能在位几年?等到齐皇殡天,齐国新皇登基,可会容忍佛门在楚国如往日般大肆扩张?此乃其一。
其二,齐国为了对抗大乾,镇压江北三府,兵力一年比一年多,但招兵买马,需要大量的金钱。齐国之地,远不如我大楚来的广袤,哪怕竭尽地利,穷刮民膏,也是难以支撑。更何况,佛门可是敛财的好手,当今楚皇暂且不说,但等到新皇上位,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民间财富竟流入佛门之手?
其三,不说我楚国因江北三府与佛门之事,和大齐势同水火。就尊奉儒家的乾国而言,会允许一个政jiao合一、强盛到极点的齐国出现吗?岂不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赵恒听罢,眼中忍不住露出激赏之色来。
赵旭所说这三点,尽都说到了他的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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