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阶,琉璃灯盏,玉砌雕栏。走进院子后,依旧还有两道高墙遮住,不时有侍女低头走过。
不过她们都出奇的安静。
四个侍女走向扶玲的方向,“今日都打起精神来,若再出纰漏,仔细你们的皮。”排头的一个看起来年纪较长的嬷嬷叮嘱道。
几个人皆是神色紧张,谨慎地点点头。
这城主府确实是挺大的,扶玲二人在其中转了许久,看到最多的,大约就是美景和战战兢兢的侍女们了。
几人就快要走远,由于两人看不见对方的眼神,扶玲就直接拽着钟离的手也跟上去,这些个侍女看起来不像是去干活的,这表情,倒像是去赴死的。
走了许久,到一处精致的阁楼前,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阁楼前还有一汪池水,紧紧环绕在阁楼周围。
朱漆门,庑殿顶,独一栋阁楼在其中,看着眼前这景象,扶玲不经想,这铁桥若吊起来,这里,更像是一座囚房。
精美,却也惊悚。
到桥前,年长的嬷嬷厉声道:“打起精神来,一个个的耷拉个脸,像什么样子。”
突然有个年纪小的姑娘哭出声来,跪倒在嬷嬷面前,哭喊道:“嬷嬷,求求你,奴婢家里就奴婢一个孩子,我爹娘还等着奴婢出去,奴婢不想……”
话还未说完,嬷嬷一脚踢开她,嫌弃的说:“晦气。”拍了拍手,暗处突然冒出两个黑衣人,嬷嬷睨了这小侍女一眼,冷声说:“拖下去处理了。”
扶玲听着这嬷嬷无情的话语,朝这个小侍女的方向动了动,可惜被钟离拉住了。
只见这小侍女被捂住了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惊恐的睁大双眼,被两个黑衣人拖走了。
嬷嬷轻咳了一声,对剩下两人说道:“小心思都给我收好了。”
剩下的两人,头更加低了,连声应道,“是,蓝姑姑。”
蓝月凝视了二人片刻,就带着她们走向阁楼。
扶玲望了望远去的人,无声的叹息,但还是得紧跟在三人身后。
走进阁楼,又穿过了几个回廊,原以为只是个单独的阁楼,没想到阁楼的后面还有一些高高低低的房子。
阳光被遮住,徒然有丝丝凉意袭来。
前方的门里忽而跑出一个白衫少女,步履蹒跚,神色紧张,这蓝姑姑看着她神色微变,步履突然加快,疾步向前走去。
急声道:“怎地如此慌张。”
白衫女子拉住了她的手,悬泣欲滴,哽咽道:“娘,公子他……”
压抑的哭声想起,白衫女子断断续续的哭着说:“公子他又自残了,娘,我们能怎么办……娘,我去求求仙师……”
这兰姑姑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不许她走,然后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拍拍她的背。
扶玲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疑惑的想着,这城中还有别的公子吗?具她了解,这城中除了两名仙师,还有陆璋和他爹陆回,当然还有他爹的若干小妾。
自残的公子,担惊受怕的仆人,梨花带雨的美人,阴森压抑的阁楼……
看来这平静的上庸城下也不简单。
这白衫女子抽噎的哭了几声,又摸了自己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祯容太过莽撞了,公子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是看着他这样,祯容心里好难受。”
女子泪眼朦胧。
“公子他只是现在这样,慢慢就会好的。”蓝姑姑眼里满是怜惜。
“会好的,会好的……娘……我得回去看看了,这些人手脚没个轻重。”
说完又着急的朝房内跑去,蓝姑姑抬这手,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只对着两个小侍女摆摆手,说:“从这往前走右转第一个门,会有人教你们规矩。”
两个小侍女慌忙福了个礼就连忙退下去。
蓝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也像刚刚白衫女子的方向走去,扶玲和钟离跟在蓝姑姑身后。
才走上楼梯就听见嘶声裂肺的吼叫。
扶玲刚刚还在想这阁楼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原来是放了个绝音阵。看来这两个‘仙人’真的是‘仙’,而不是魔。
越是往上声音就越凄厉,令人头皮发麻。
钟离捏紧了扶玲的手,怕她会害怕,谁知扶玲悄声说道:“阿离你再捏,我的手就要断啦。”
果然话一说完,手上的力道轻了些。
蓝姑姑走进门去,扶玲两人就小心的站在门外,就看见这个白衫女子蹲在地上,手里端着一碗药。
眼里含泪,却又小心翼翼的喂着被几个精壮的仆人钳制住的男人。
装药的碗剑见了底,男人也昏睡过去。
仆人们纷纷退开。
祯荣说道:“把公子抬到床上去。”
“是。”
祯容温柔的抚摸着这个男人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蓝月上前说道:“你又是何苦,你曾经就是哭着求着道这里来,小小一个人,我以为你吃够了苦就会回去,没想到这一呆就是许多年,方才还有个小丫头哭着求着不想来。”
“她们视这里为龙潭虎穴,我却甘之若饴。”
这女子眼里的爱慕是骗不了人的。
这床上熟睡的男子,脸色苍白,长相倒是出色。
扶玲走近多看了几眼,这公子怎么和那天当街纵马的陆璋长得如此之像,眉眼如出一辙,只是看起来比陆璋年纪大了些。
此时扶玲脑海里有个惊人的想法,这人,不会是陆压吧。
传言上庸城城主陆回,年轻时与妻子极为相爱,一度成为老百姓心目中的一对才子佳人,可惜好景不长,在陆璋八岁,陆压十一岁时,一场风寒夺了佳人性命。
和画本子里不同的是,此后陆回后宫不断,陆压沉默寡言,陆璋闯祸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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