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雨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条件相当简陋的病房里,左手腕上吊着水。
这时天已经有些黑,病房里虽然只有一盏最多不过十五瓦的白炽灯,倒也不算太昏暗。
墙上贴着的宣传画,时刻在提醒接收了刘欣雨记忆的辛雨,她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事实,这让辛雨觉得十分刺心又彷徨。
“醒了?来,先喝口水。”好听的男声打断了辛雨对环境的审视和无尽的心酸彷徨,一个身穿深蓝色工装的英俊小伙子就这样华丽丽地出现在辛雨的面前。
他将右手伸向辛雨脖子后将辛雨的头稍稍抬高一些,左手端起早就放在病床床头柜上的白瓷缸小心翼翼地放在辛雨嘴边。
高烧不但令辛雨全身酸疼,更令她异常干渴,这会儿她的嗓子正如同火烧一样极需水分滋润。
虽然她不敢肯定眼前这个年轻人姓什谁名,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就是在她昏倒前那刻听到的男声。
这是个相当好听的声音,是那种“听完让人耳朵怀孕”的好声音,让她印象深刻。
从张家姐妹的争执中,辛雨已经知道是她们的大哥背她下的山坡,也就是让刘欣雨又期待又深受伤害的未婚夫张家长子张洪亮。
在辛雨最后一次昏迷中,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的都是那个叫刘欣雨的十六岁姑娘的记忆。
她的悲伤,她的恐惧,她的期待……
如今全部都成了辛雨的记忆,而她再也不是那个时尚设计界的新星九零后的辛雨。
虽然辛雨很不甘心,甚至在昏迷中拼了命地想要回到二十一世纪。
可惜的是,无论辛雨如何努力,都没能如愿。
在昏迷中,她一次次的拼命冲击,却一次次被无形的墙无情地弹回来,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她已经被车祸莫名其妙地带到了一九七七年成为农家孤女刘欣雨。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就好好地以刘欣雨这个身份活下去,从此以后再没有辛雨只有刘欣雨。
对照昏迷之前那一刻听到的声音,原来的辛雨如今的刘欣雨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刚刚从省城赶回来处理婚约的张洪亮。
从他的身上刘欣雨可以感觉到澹澹的疏离,更多的还是善意。
现在口干舌燥的她实在太需要水来解救她干渴的咽喉,因此对于年轻男子提供的帮助,她还十分坦然地接受就是男子凑到嘴边的白瓷缸张嘴喝了起来。
正如刘欣雨所猜想的那样,年轻的男子的确就是从省城赶回来处理婚约的张洪亮。
他已经做好了被刘欣雨拒绝的准备,让他意外的是刘欣雨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坦然处之。
这样的刘欣雨,既没有大妹妹所说的娇气任性,也不是小妹妹所说的胆小害羞,更没有梦中看到的那样怯懦木讷。
与梦中那个被闲言碎语逼得从供销社三楼一跃而下的刘欣雨更是大相径庭。
每当想起那个梦,张洪亮的心就很是纠结。
要不是那个强加在身上的婚约,刘欣雨之于张洪亮不过就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同村乡亲。
如果没有两位亲妹妹带着他在村外山坡上坟地找到刘欣雨,他甚至都不太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刘欣雨。
在张洪亮的梦里,刘欣雨的面容只是个模湖的影子。
只是在梦里有个声音一直一直在告诉他,那个面容模湖、慨然赴死的瘦弱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他的拖拉逃避和不作为,害死了舍命救了父亲和弟弟性命的刘青山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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