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陈烈跟前走近了半步,压低了声线:“江川此人,凭着绝顶聪明,顺利进入了尚方书院,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完败了你和我。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西梁暗探,将来对我大瑨造成多大的损失你想过吗?反正我想不出来,我也不敢想!”
他仿佛知道陈烈要反驳什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说道:“对,你是他的教头,你对他已经有了师生之情,你比我善。但我们是军人,大瑨的利益高于一切,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可是……”陈烈又想插话,被他打断,换成了推心置腹的语气,“我知道是我武断了,但为了大瑨,我只能这么做了。”
从飞阁的窗口,根本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可即便是离着那么远,江川也能感觉到,陈烈从不甘到犹豫到愣住再到失落的全部过程,再后来他似乎被栾云飞给说服了,退开半步,任由他离去。
站在一旁的符羽,顿时不乐意了,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然后咬着牙手捏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外头,栾云飞稳步走了过来。
一直到上得台阶之后,方才回头看了一眼。
陈烈正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也许也不是在目送,而是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似乎想通了,高高扬起了头,眯着眼看着头顶炙白的日头轻轻叹了口气。
栾云飞扭过头往上走去,抵达飞阁门外时,门开了。开门的是江川,双手深深作了个揖。
栾云飞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同乡,又扫了一眼坐在自己椅子上的符羽。
这两个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截然不同。
开门的同乡渔民之后,面色清白,十分孱弱,光一个开门的动作,就让他看到了他身上的谨慎与细心。
而那坐在椅子上那位京城子弟,举止坦荡,落落大方,浑身上下别有一种气度。
符羽瞧着栾云飞进门,双手一拍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大大咧咧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大声道:“栾总教习你可算来了?忙活了半天,还没吃上一口得胜席,倒是叫茶水给喝了个半饱。长话短说,我得赶紧去食肆用餐了,你也知道,书院呆了几日,大家肚子里早已经没了油水,个个都像是饿死鬼投胎,去迟了,得胜席都叫他们给吃光了,那就亏了,告辞告辞!”
说完便走。
栾云飞嘿嘿一笑,大声道:“慢走不送!”。
符羽听他语气,倒也不算坏,眼珠子转了转,回头看栾云飞走到了椅子边,掸了掸自己刚才坐过的地上,坐了下去。想了想,顺手拉起门口还在作揖的江川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那就多谢总教习啦,走啦走啦。”
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你可以走,但是他不能走。”
符羽立即回头,满脸堆笑,“我们一起来的,当然是一起走了。”
他看栾云飞脸色紧绷了起来,马上呵呵一笑,见风使舵道:“既然他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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