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太子太保赵贞吉,不久后便正式出京去北直隶各州府,奉旨巡视察访起来。
不过,赵贞吉在出京后,对待地方官僚倒是一反在内阁对张四维的态度,既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作威作福,而是细心听取意见,宣谕天子之诏,为张居正开新政解释。
饶是在万历二年考成没有表现好的,赵贞吉也没有严厉批评,而是勉励为主。
如果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没有完成考成,如突发自然灾害或者自身出现疾病什么的,也都表示会代其向朝廷求情。
另外,赵贞吉还主动对这些官僚们说,元辅张居正把皇帝朱翊钧教的很好,天子不但英明睿智,还仁厚宽和,而且处事也决断。
所以让大家放心,努力和难处都会被天子看到也会被天子理解。
比如,赵贞吉在保定见到保定巡抚严清时就说:“你是元辅的门生,当更加竭力执行好元辅主持的这场新政,因为元辅已经把你的名字报到了天子那里,在天子那里替你做了保,所以你若做的好,天子将来会记住你的功绩的。”
严清听后自然欣喜,忙承诺会认真执行好丈量田亩事。
甚至在赵贞吉来保定后不久,严清就亲自带着兵监督着当地知府把武清侯在保定府的飞洒之地给清丈了出来。
“别给本院说这是武清侯的庄田,就是两宫太后的庄田也得清丈!”
严清是真的信了赵贞吉的话,相信张居正教导的天子是个明事理的,相信天子会因为他今日不畏权贵的行为,而高看他,在将来重用他,也就对着武清侯安排在这里的府里庄头朱成贵叱喝起来。
朱成贵听严清这样说,也只得忍怒让严清进行了清丈,结果清丈后才得知这个庄子的田大部分是朱成贵自己打着武清侯名义强占的民田也就被严清干脆直接扣押起来,准备按圣旨重办。
不过,严清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朱翊钧可没有对他这些属于张居正死党的改革派多重视,甚至弃用了张居正给他留下的许多改革派。
当然,这一世朱翊钧是已经笃定将来要继承张居正留下来的政治资源的,而不会因为一些干臣被打上了张居正的标签就不再用。
事实上,历史上的万历也没完全放弃跟张居正有关系的人,如申时行这些皆还是受万历重用的,只是申时行因为看见张居正的下场已没了锐气。
“圣天子在朝,诸位当共建盛世,将来不愁不能位列公卿,青史留名。”
赵贞吉则继续勉励着严清这些地方官,而鼓励他们敢于去丈量权贵官绅的隐田。
严清等自然也很受鼓励,而知道有阁臣撑腰担保,也就更加敢于去跟权贵官绅斗法。
当然,赵贞吉在遇见没有丈量田亩却让幕僚虚造大量新田于小民头上的官员时,也没有那么和风细雨,令人如沐春风,当即就先锁拿其人,令佐官临时代领正官职务,使得北直官僚也不敢胡来。
与此同时,海瑞在南直也督察甚勤。
同赵贞吉一样,尽管巡抚和巡按就是负责督察的,但他并不完全放心巡抚和巡按会督察的完美,也没日没夜往各处州府转。
而且因为海瑞喜欢着布衣微服,以致于比赵贞吉还容易发现各自问题。
这一天,海瑞在微服巡查至高邮州宝应县时就因发现宝应县衙的胥吏围着一湖泊进行清丈,而当即换上官服询问起来,得知是知县李涞的命令后,就当即下令将李涞拿了来,质问道:
“我已经走访过,你的县至少有上万亩的上好圩田为豪绅所占,而没有清丈出来,见于册上!结果,你到现在还没丈量,却让人去丈量一湖泊,你想干什么?!”
李涞回道:“部堂不知,此湖水甚浅,正好填了做新田,下官是打算先丈量然后再填湖为田,分于百姓耕种。”
“你把湖填了,然附近有田之民如何灌溉?!如何防涝?就算填湖,填湖的民力耗损多大?你是为官愚钝,还是刻意欺辱本堂?!”
“你这是虚增田亩,且刻意欺瞒朝廷,而不敢得罪附近豪绅!朝廷用你这样的官何用,宝应百姓有你这样的父母何用?!”
海瑞继续质问起来。
李涞道:“部堂怎么这么说话?”
“你让本堂怎么说话!”
海瑞把桌案重重一拍,然后道:“即刻发本堂公函于抚按,宝应知县李涞革职扣押!县丞代理知县事务,若再如此行事,则革职扣押县丞,然后是主薄,教谕,直到该县能顺利清丈为止!”
李涞见此大惊,在被总督标营兵丁扣押时不由得挣扎起来:“下官乃原大宗伯董乌程姻亲,部堂这样置董公何地?!”
“你也好意思提起董乌程。”
“那好,就凭他董乌程有你这样的姻亲,本堂就特地去湖州乌程县,先督促当地官吏丈量完他董乌程的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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