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琼枝场陷入了微妙的寂静。

只剩下徐连山粗重的呼吸声,和“降魔”义体被冲虚剑破坏后,因故障发出的不规则杂音。

碎玉这个转头的动作很明显,所有人都能注意到。

这么看来,就算碎玉不出手阻拦,最后六公子也肯定要出手,不会让他们打到底……或者说,会确保徐连山的生命安全。

当然,如果“它”出手来阻拦,恐怕对李盈缺来说,绝对不是个好事情。

李盈缺看向那只亮着可爱颜文字的面罩。

他已经得出了结论,在这种情况下,乖乖听从碎玉的调解,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好勇斗狠没有意义,现在的场合只是一场同僚比武,比武照理来说是该点到为止的。

虽然双方都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但如果真的重伤或是杀了徐连山,等于给了巽元魁一个光明正大地为自己安上罪名的理由。

现在自己还能凭借奥莉的身份庇护,让巽元魁至少在明面上不对自己动手,一旦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恐怕谁也救不了他。

碎玉很自来熟地伸出双手,各自搭在两人的肩膀上。

“二位老兄果然厉害,都是武道之中的佼佼者,刚才的架打得真是精彩,假如有下次,在下还想看你们一决高下……”

“只是这次,就差不多到此为止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二位势均力敌,就算平手,如何?”

既然碎玉给了台阶,李盈缺立刻顺着台阶就下,笑呵呵地收刀归鞘,解除了义体的战斗状态。

“好,徐大人果然厉害,能求得平手,实在是承蒙徐大人让了一手,要真是全力相拼的话,我绝不是对手。”

徐连山面色铁青,先是被冲虚剑气搅乱了经脉,再被碎玉强行打断了全力的一击,现在他体内内息一片混乱。

他体内的练气炉也已经过热,正在人工经脉的辅助下平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的很,如果无人出手阻拦,刚刚的那一下子,要残的肯定是自己。

徐连山从六岁修习武道开始,几乎天天都在打架,点到为止的比武还是打生打死的死斗,一辈子打过的架加起来得有几千场,其中输的次数也数不过来。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败的人,正相反,他不是那么重视输赢的人,输了便输了,知道怎么输的,输在哪,只要保住了小命,下回赢回来便好。

可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眼前这个沙海猎人,昨晚上展现的应该是他的真实水平没错,那个水平也符合资料显示和记录。

但今天他在和自己打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绝不是昨天那个水平的武夫能表现出来的东西。

难道他昨天藏了招?

他回想昨夜的战斗,又觉得不像,昨天那小子的状态,是已经在弱对强的战斗中拼尽一切的姿态,那种姿态他太熟悉了,假不了。

难道他在一天晚上之内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更不可能。

碎玉将目光转向站在台下的厚眼镜片小老头。

“方先生,李盈缺能和我们的拦山老妖打成不相上下,那实战演练的评定结果,自然是合格的了,对吧?”

老头原本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地愣在场下,听到碎玉叫他才缓过神来,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李先生只要去领了飞鱼服和绣春刀,就完成了所有手续,正式计入名册,这场比武以平局为结果记录……”

在十三司内部格外鼓励锦衣们互相比武,每一场在演练场进行的,公开的正式比武,都需要记录结果。

而这个比武输赢关系的结果,也关系到锦衣们的绩效考核,名声,甚至可以作为升级申请时递交的辅助材料。

在老头说出“以平局为结果记录”后,赤坊司的锦衣们一齐发出抗议。

“什么?徐大人和这个货计平局?碧霄司的,说这话你要不要脸?”

“徐大人都未使出全力,这天杀的刚刚只是凑巧划伤了徐大人,只要再打两招,不把这小子脑浆打出来!”

“没看到徐大人最后收刀了么?徐大人有意相让,怕打死了这小子,小子还没有自觉认输,怎么能算是徐大人平局?”

不只是赤坊司锦衣,其他观战的锦衣虽然不做声,心里也觉得这一场对阵一个新人的比武,给徐连山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平局记录,似乎不太公平。

他们会这么认为,也属正常,因为这一场比试的胜负手,除了在场上的两人,碎玉和旁观的六公子,别人都没有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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