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将自己从那乡人口中听到的经历转述给了孙传庭。

孙传庭显然很淡然,他显然早早知道这一切。

不过正如他所说一般,每每再听到这些话,他依旧心乱。

“有人说,李自成也是当年甘肃镇进京勤王的士卒,不过在途中因为粮草短缺,实在不能活人,故此逃亡,充作流寇。”

孙传庭的目光看向远处,会堂的窗户随风击打,不断发出声响。

他再道:“谁能想到,当年一个甘肃镇的小卒,能成为如今坐视天下之大盗,眼看就要窃得中原。”

大堂内,另一人道:“他不是陕北一驿卒吗?”

孙传庭摆摆手:“是驿卒与在甘肃镇当过兵不冲突,前后关系罢了,当年的李自成怕也只是想吃一份饷。”

从想吃一份饷,到现在坐视天下,雄霸河南中原大地。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怕只有李自成自己能够说清他的心路历程。

“朝廷积重难返,”江越皱眉道:“如同甘肃镇这般情况的不少,哪有士卒出动不发钱粮的道理,吃不饱饭,六千里人又要死多少人。”

“边镇从天启年开始欠响,不发银子就算了,后连饭都不让人吃饱,也难怪边军战士如此溃散,也难怪女真与流寇如此肆虐。”

“都说女真不可敌,朝廷倒是把粮饷奖励发足,我倒不信汉人就是不如他建州鞑子!”

江越说的很气愤,表情之中不满意味十足。

大堂内,高杰、白广恩、左勷、郑嘉栋、王定、官抚民、牛成虎……

一众人齐聚一堂。

对于江越的问题,他们没办法给出答案。

对于江越的态度,他们保持沉默。

不时有人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某个位置,似乎在传递某种压力。

他们沉默的看待着一切,他们当中的所有人都深受其害,或许都曾经发出过与钱大牛一样的愤怒。

孙传庭犹豫片刻,叹出一句:“朝廷无钱,国库空虚,上下齐手,陛下仁德,已竭尽全力。”

这次轮到江越不说话了。

他大可以继续问为什么时至今日,各地王公贵族开支还要尽可能供给,为什么一直苦着百姓,让地方局势溃烂。

但他知道,自己说的已经够多。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农民军杀之不绝的原因,只不过他们都说不出口。

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心照不宣。

江越重新坐回位置,他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苏京。

他和孙传庭的这番话,就是说给这家伙听的。

这位手持圣旨,由陛下亲自任命的监军在过去太多次妨碍军队指挥。

孙传庭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敲打他。

苏京对于这些话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这些都是真的。

而且抱怨是必然的,朝廷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没钱没粮。

有怨气就要让人说。

武人有怨气更是如此。

只可惜在如今大明的框架下,抱怨一句便已经是极限,再难做出其他改变。

苏京在片刻后冷眼看向江越,两人目光撞了个满怀。

好像是从江越眼中看出了极度的桀骜,他再把注意力转向孙传庭,等待着孙传庭更为准确的回复。

孙传庭坐在椅子上,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等是朝廷之将官,理应忠于朝廷,忠于陛下,有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这件事情就算揭过。

苏京脸色很不好看,对于孙传庭甚至不愿意对江越说一句重话的态度十分不满。

但他感受到了周遭人的恶意,故此只能保持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张献忠在十月已进至同湖北交接的安徽太湖、宿松地区,分兵攻湖北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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