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农村,没有电,那是真黑灯瞎火,走路如果没有手电筒,只能靠感觉,有时候走着走着,人就掉坑里去了。

马景澄下井的矿灯放在了齐灵家,也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很显然,刚驾驭这具身体不久的他,不太熟悉道路,没走多远就摔了好几跤,不是走空摔下坎子,就是掉坑里。

等走到齐灵家的时候,浑身都是泥。

刘家院子里外坐满了人,一盏一盏防风防雨的马灯点起,除了少数帮忙的人,其余,或坐在四方桌前炸金花、斗地主,或靠着墙角抽土烟,或聚在一起聊家常。

小孩们叽叽咋咋地到处乱窜。

马景澄穿过人群往里走。

“马景澄,这么大嘞人了,还学人家玩泥巴!”

“玩泥巴找妈妈,你是妈妈勒瓜娃娃……”

一些比较跳的人高声高调地调侃起了马景澄。

马景澄没有理会,走进了屋里。

一进门就见人们口里的齐寡妇齐灵被一老一小两人扶着,眼里尽是疲惫。

齐灵穿着一件米色绞花纹毛线衣,头发有一丝丝的凌乱,呈现慵懒的状态。

这城里来的小媳妇儿,即使憔悴,也丝毫不能掩饰她天然无雕饰的绝色容颜,属于人群中最醒目的存在。

齐灵见马景澄满身泥泞,脸上还有刮伤,从人们的安慰中走向前,“景澄,你怎么了?”

好听嗓音低沉中带着磁性,可关心却是真的。

“没什么,昨…前几天刚下过雨,河坝涨水,踩滑了!”

马景澄挤出一个笑容,企图让眼前这个女人宽心。

远道而来的城里女人,为何会嫁到乡下,这是花镇村民茶前饭后必定要揣测的问题。

人生地不熟的,眼前的齐寡妇根本就不认识所谓的三大姑七大姨,连周边的人也叫不出名字。

倒不是女人不愿意去认识,而是农村妇女问三问四,对齐灵嫁给刘东这件事,各种揣测:

有人说齐灵在城里犯过事儿,有人说齐灵没有三从四德人品败坏,有人说她二十多才结婚,指定有毛病,刘东死后,这一天还有人说她克夫……

对于眼前的齐寡妇来说,不是她不想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而是无能为力,似乎总有一层东西隔挡在她和周围人之间,看不见摸不着的。

马景澄是她唯一熟悉和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带你上楼洗洗!”

齐灵跟身边的人打声招呼之后拉着马景澄往外走。

齐灵没想法,毕竟是亲近的人去世了。

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看着齐灵和马景澄上楼的背影,人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议论起来:

“这婆娘,是生儿子嘞料,你看她那屁股,又圆又挺,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刘东这孙子了!”

“是我喜欢嘞类型,你看那胸,也是又圆又挺!”

“我喜欢她嘞脸,像村头画报上的人一样好看!”

“现在机会来了,成了寡妇,你去说嘛!”

“要是能够娶到这样一个媳妇,死也值了!”

“刘东当初就是这样想嘞……”

这样说话的一般都是男的。

妇女们说的就不一样了:

“我看这两人八成有一腿!”

“嫑瞎说,刘马两家祖上算是亲戚!”

“说嘞是,这刘家就剩马景澄这一家扯得上亲的人了,刘东媳妇儿自然要靠着马景澄!”

“我看鬼差不过,这女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旁边的人也不好反驳穿得人模狗样的那妇女,只能沉默地笑笑不搭话。

风言风语,两人都听了太多。

这些人说这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刘东在外跑车时就开始乱说,拿他们没办法,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景澄,姐没法应付镇上的人,你能帮衬我一下吗?”

齐灵看得出,这好多人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是来要账的。

其中多数人,已经来过好多次了,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不断,虽然刘东没说,但她又不是傻子,想都想得到。

刘东到底欠了多少钱,齐灵一点都不知道。

楼上也是三大间房,隔成多个小间。

这年头,多少人家还是茅草房住着,刘东家就已经是平房了,惹人羡慕的同时,也遭人妒忌。

见不得你富,看不惯你有,可以同贫穷,但你不能比我富有,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状况。

刘东家的楼梯有两个,齐灵和马景澄从左边上去,因为并不互通。

右边的楼梯上去,两间是连着的,已经有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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