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蔫头耷脑的骑着鹿回秦国。

来之前有多期待。

现在就有多失望。

什么山鬼说出去看花草了,全都是骗她的,骗子鬼,还有阿兄,根本就是躲着不想见她而已。

混蛋阿兄,一样的骗她,混蛋死了讨厌死了。

白桃又难过又生气,眼泪擦了又掉,她爪子实在是按捺不住,去扯脚腕阿兄套的绊妖铃。

可那两个小铃铛不是她这等修为能够撼动的。

“可恶。”

如若不是要看好人皇,看着他身边有没有觊觎的妖精,白桃才不要管那么多。

哪怕漫山遍野翻也要把阿兄翻出来。

背的狐狸生气了麋鹿也停止了吹口哨,朝着西南方望去。

那边有高大宽敞的迎送亭。

六余丈的夯土大道,有来往的商人更有蹦跳的赤脚孩童,还有裹着头巾的女人,在挎着竹篮,拎着陶罐水,出城送饭。

咸阳城,北门

白桃也注意到了,她连忙收拾好情绪,抹了把脸,又戴了面纱。

不能让凡人看到她眼睛哭红的样子,那样就太丢狐狸面了。

刚想跨着鹿过去,白桃又想起一件事。

身下这只麋鹿,是不是要放归山林了?

可身下的麋鹿浑然不绝,迈着四只蹄子哒哒哒,扬起粗细有节的鹿角,驮着白桃纠纠的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人群都纳罕的看着这头通身雪白毫无杂质的麋鹿,以及麋鹿背驮着的脸戴面纱脚腕绑着两颗金铃铛的少女。

空灵又神秘,宛如住在山林中远离人世纷扰的神女。

“她是谁,你晓得无?”

“好纳罕啊。”

“俺不晓得,不过那头鹿,白色的,稀世罕有,那可是祥瑞之兽。”

“哎哟,快别看了,瓜怂!快去给你家那公石头送饭!”

白桃耳朵动动,听着四周的动静。

觉得现在把它放归也不安全,这里到处都是人,没准就把它宰了卖鹿肉,遂打消了这个想法,决定等回宫先养着再放归。

蒙着薄纱的少女骑着麋鹿走在官道,引得酒肆各坊的人们驻足欣赏。

不过还有一面青石墙,正在遭人围观。

那墙是官吏张贴给平民,专用的告启板,现贴着一张黑白人面画像。

旁边站着两个络腮胡的官吏在给不识字的老百姓宣读“诸位父老乡亲看好了,看好了,秦王悬赏令。”

政哥哥什么时候发的悬赏令?

白桃听到这话,下了麋鹿也凑过去看。

“金千金,邑万户。看到没有,这张悬赏令不止在咱们秦国张贴,也已经张贴到其余六国。”

官吏伸出粗大黢黑的手指戳着面的人像,喷吐口水,“只要将他捉拿归案,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白桃瞳孔聚焦在面的人像,心里一惊。

身边的百姓高声嚷嚷:“豁!金千金,邑万户,是哪个是哪个?”

官吏嗓子扯成破锣:“听好了,秦国叛徒樊於期是也,他大放阙词,才导致咱们秦国人自家人打自家人,不仅成蛟,还有各部军吏被连坐处死,屯留百姓全都被流放。”

“此乃罪大恶极,死一百遍一千八都死不足惜,可惜让他这个老泥鳅给跑了。”

“你们谁要是拿到他的人头?”

“嘿嘿,咥肉睡娘们,金山银山都花不够!”

老秦人像是鱼嘴泄露的水,分几路过来围了告示,“俺儿子在战场杀断手都没落个子,现在拿个人头千金啊?!”

“何止千金,看清楚了,还有邑万户!”

“万?”

“嗨,这是武安君白起才有的待遇,他攻城七十多座,歼灭数不清的敌人,被说成死神,一生为俺们秦国出生入死,才有邑万户啊。”

老秦人们肩还扛着犁耒农具,对着悬赏令轰轰嗡嗡。

白桃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要说现在什么感觉,约莫就是咯噔一下,什么都完了的感觉。

不对啊。

政哥哥他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早,不是出去打仗了吗?

现在连悬赏令都发了,那自己到底是耽搁了多久?

白桃逮着过路的阿婆问道:“阿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阿婆年迈,牙口都掉光了,甚至还有点耳边,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放在自己耳朵边,道:“什什么?”

“秦王是多久回来的?”

“啊?秦王多大?哎哟,那有好大好大了,那官,可大得不了。”

“没事,阿婆。”

白桃也不打算问了,直接骑着麋鹿回咸阳宫。

只刚到咸阳宫门口,就见宫门大开,有两列骑兵如火焰般冲了出来,其中为首的官吏在经过白桃身边的时候眼睛睁大,他们明显愣了一下,勒了马。

“吁”

马匹前面的蹄子翘起,为首官吏将马掉了头,后面的骑兵也是紧跟着团团围住白桃,扬起的沙尘四漫。

“这位可是白桃小主儿?”官吏恭敬问道。

白桃摸着受惊的麋鹿,点点头:“是。”

“君有令,让我等护送你回宫。”

官吏拿出令牌,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这差事这么好做,刚出就结束。

白桃看着他们马背还有绳子,迟疑道:“是护送吗?”

官吏还算耿直:“君原话,绑也要绑回来。”

白桃:“”

她也不多说什么,“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回来。”

骑兵们勒着缰绳,给她让了道:“小主儿,请。”

白桃跟着官吏进了宫。

进宫后就将麋鹿给个内侍好生照顾,转而踏进了自己住了好几年的侧殿。

约莫是入秋了,她园子里种了的花都掉的差不多了,看起来甚是萧疏。

蕊儿正在园子里收拾残留的花骨朵,见到廊庑边立着的白桃,捧着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小小主儿?!”

白桃点了点头:“是我。”

蕊儿扔了花,跳了起来。

她一把跑过来抱着白桃哭道:“小主儿呜呜呜呜,奴婢好想你,自从次你只留了封信匆匆而别,奴婢就整日心慌得没有着落感,睡不能眠,食不下咽,小主儿您知道这三个月奴婢都是怎么过的吗?”

白桃微懵:“怎么都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嗯嗯,这三个月,奴婢都在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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