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沿着高速行驶了约一天,离开高速后进入小道,随着车子越来越深入,山路变多,丘陵小山头已然被耸立的高山所替代,植被很是茂密,每过几米,便有飞跃的树枝压着车顶而过,有些树枝还会敲着车窗“沙沙”作响。

起先司藤被吵的不耐烦了还会控制树枝靠边,但随后见一路都是如此,她便放弃了,因为实在是太费劲了。

司藤一进入这里她便活跃起来,用她的话来说是回归自然,我们文雅一点的说法那叫亲近大自然,但对于云华来说,这实在是太亲近了,都快贴到脸上了。

很难想象水泥公路的环境会如此之差,大部分水泥路都已经开裂脱浆,好些地方已经出现坑洼不平,要不是有导航,他才不想开这过,至于是长期没打理,还是树木生长过快便不得而知了。

道路处在半山腰,前方的路有趋势的向下微微倾斜,路上方是悬崖,路下方也是悬崖。和那些光秃秃的岩石悬崖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看起来没那么危险,整片山崖都被绿色的柏树和不知名的蔓藤覆盖。

有时拐过一道弯就可以瞧见飞瀑,飞瀑飘洒而下,到底形成山溪,山溪匿于林间,林间树木紧密,需花时间定焦才能找到踪迹。

到了夜晚,没能达到落脚的地方,只好找了个山势坡度平缓的地段,把车子开到稍微宽阔的路旁,又在距离车子前后约百米位置摆放了塑料反光路锥。虽说这一路开来没见着一辆其他车子,可这破路拐个弯就是另一片天地,安全措施还是要做一下。

开了半天的山路,精神高度集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云华简单的用车载热水器冲了一杯泡面,一顿胡乱猛吃。

这时司藤放下车窗,伸出脑袋看着云华“呲溜呲溜”的吃着,问:“你吃什么呢,这么香?”

云华心说:香?哪里香了,要不是饿坏了,谁愿意吃这个,随后举着泡面杯对着她说:“满汉大餐,要来一份?”

司藤闻言一愣:“嗯?满汉全席?不对,你说的是满汉大餐,有什么区别吗?”

云华暗笑,说:“没啥区别,就是极度精简版的,可以吃饱的那种。”

司藤点了点头,说:“那你给我也来一份,闻着挺香的。”

司藤看着云华取水,开杯,冲泡,加盖闷,然后她就看愣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给你做满汉大餐啊!”

等过了几分种,云华把泡面往她手里一递:“呐,吃吧,饿的时候吃起来还是挺香的。”

司藤扒拉两下叉子,闻着倒是挺香的,可这也算满汉全席精简版……?果然是极度精简的,司藤已经怀疑自我了,不过她还是吃了一口面条,味道古怪,有点辣,她不喜欢。便问:“你刚刚在晃点我?”

云华:“晃点都学会用了?不过我可没晃点你,你看包装上写的!”说着还在后备箱拿了一杯完好的泡面递过去。

司藤接过一看,顿时无语了,她还以为真是什么山珍海味,闻着那么香,之前被云华说心动要融入人类社会的心顿时没了,将手中的泡面递回:“拿走!”

“不吃啊?”

“不吃!”

“不吃算了,反正你也不会饿!”

……

到了后半夜,气温逐渐下降,被冻醒的云华发现原本披在身上的大衣没了。而另一旁座椅上的司藤披着云华的大衣,正用嫌弃的目光盯着他。

云华坐起身问:“你怎么还没睡?”

司藤:“你打呼噜,太吵了!我睡不着,你能到外面去睡么?”

云华胸口憋着一口气,这姑奶奶拿走自己的大衣不说,还嫌弃自己呼噜声吵,更过分的是还要将他赶到车外去睡。

瞄了一眼车窗外,一片的黑暗,夜色是异常的压抑,许是此前下过一场小雨,外面一片死气沉沉,连虫鸟叫声都没有一丝!

看了一眼天窗,出奇的没有看见月亮,没有星星,夜晚天空死气沉沉,乌云密布,感觉整合天空都是密不透风,整个夜空瞧着没有丝毫的观赏性,看起来是无比的沉闷。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空气格外的清新,静谧的夜晚中不见一丝波动,静到只剩下车内一人一藤的呼吸声。

云华突然毛骨悚然,太不对劲,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除去车内好像外边的世界如同时间停止一般。

按理说,山林的黑夜中总会有点响声。睡前都还是听着虫子的“吱喳”声才入睡的,那声音极有规律,如同安眠曲一般。

可这时安静的却有点不寻常,转头看了司藤一眼:“司藤,你觉不觉得外面有点安静的过分了?”

司藤也是好奇的扫了几眼窗外,此前她的注意力全被云华的呼噜声所吸引,丝毫没注意外边的动静,可经他这么一说,外面的确是静的有点过分。

与司藤相互对视一眼,渐渐的他将心提起,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底升起,看着黑夜如同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心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司藤本就是植物异变,对环境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她没多少恐惧,刚想下车去查看一下,却听见外面沙沙作响,犹如猛兽奔走于林间。

但当司藤一推开车门后声音戛然而止,继续陷入静谧。

云华吞了吞口水,他虽然有本事在身,但人类本性天生爱胡思乱想,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下,声音略带颤抖的问:“司藤,这什么情况?”

司藤没得好气的回道:“你们人类真是太胆小了,能有什么情况,顶多是什么动物在捕食惊动了其他动物。瞧你那胆小懦弱的模样,我都嫌害臊,亏得你那一身好本领。”

云华否认道:“本领归本领,害怕归害怕啊,我还从没在这样的环境下过过夜呢!”

司藤白了他一眼:“你就是白天鬼故事听多了,我让你切频道你非不乐意,看吧,吓出毛病了吧!”

云华刚想反驳一句,突然车顶传来“轰”的一声撞击声,车顶明显凹陷下来几分,就连天窗都被砸裂开了缝隙。

原本被司藤取笑时,已经镇定了几分,这猛然间的一阵响声却将他的胆子彻底击碎,一个起身就扑倒在司藤怀里。

司藤也是被惊了一下,但她没云华那么夸张,也就是心中一惊,但见云华朝她怀里扑来的时候便是怒从心起,这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一把推开云华,怒声道:“离我远点!”说完就推开车门迈步下去了。

云华颤颤的跟在身后。

俩人环视一圈,没见任何情况后将视线移到车顶,只见车顶边缘溢下来几丝鲜血。

云华离远几步用手电一照,只见车顶趴着一只血肉模糊的野猪,看其模样足足有七八十公斤。

“司藤,你快来看下,车顶的是让野猪砸烂的!”

司藤过来顺着灯光看了一眼,见到野猪腹部,大腿,头部均有利爪抓过留下的伤口,想了下说:“按这野猪身上伤口来看,应该是遭遇猛兽,但能让野猪丧命的,加之爪痕大小来看,这定然是大型猛兽了。”

说完司藤化出藤条将野猪托起,将其丢到山下:“你弄点水清洗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我可不想杀动物!”

云华撇了撇嘴:“不杀动物你也不该把野猪丢掉啊,都不问我一声,野猪肉也是很好吃的。”

司藤:“你就知道吃,这大晚上的你怎处理?少啰嗦,赶紧干活。”(司藤小姐姐温馨课堂:野猪是国家三有保护动物,没有狩猎许可证不得捕杀野猪,否则将面临罚款,警告,牢狱等惩罚!)

云华提着桶装水不断的清洗车顶,嘴巴也不断嘀咕:“这里不能处理,带到能处理的地方不就成了!”

一大男人婆婆妈妈到这程度也是世间罕见了,司藤听到后,本就处在黑夜下的脸就更加黑了,仿佛布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

凌晨两点,原本是熟睡的好时机,可云华却是悲催的开着车,山路十八弯,地面又被雨水淋湿,在近光灯下显的灰黑,加上困意,开起来却是要比平常累上好几倍。

好不容易等到夜尽天明,停车一看,还在山里,不过站在马路边缘能瞧见远处多条小溪汇聚的河流朝东南方向流去,尽头河流拐弯处似乎是个水寨,岸边层层分布着木质吊脚楼,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沿着山坡而上,远远瞧着少说有百来户人家。

河面上还有几个小黑点在移动,用望远镜一瞧,原来是几片竹筏,蓑衣,斗笠,撑杆,缓缓飘在河面。

有人烟就有了盼头,终于可以摆脱冷炙加面汤了,云华心里已经在幻想着等开出山林,一定要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有山有水的地方美食必然是山珍海味,水陆俱陈。

梵江,他们所在的地方的一条水系干道的名称,而支流全靠河流两侧密密麻麻的数千条细小的山溪小河,流经十县九十八寨后汇入清水江。

沿着河岸边的道路,开了约莫两三公里就进入了寨子。木结构吊脚楼看上去很是老旧,但规模之多,远不是之前看到的百来户,河湾对面还有一片吊脚楼镶嵌在绿意中。

司藤放下车窗,看了一眼路旁一块破旧掉漆的木桩,喃喃说道:“凤凰寨”

凤凰寨属于未开发的地方,保持着原汁原味的民俗风情,但到节假日还是有不少猎奇游客前来观光旅游,体验当地民俗文化,所以寨子里还是有着几间民宿饭店。

寨子密集,公路横贯其中,上下都是吊脚楼,有几家公路旁的屋子还在半空中造了飞桥,横渡公路,连接上下两家。

找了一家路旁看着舒服的民宿前下车,牌匾老旧,留着残余的几点红漆已经发黑,匾题“角楼”,再仔细一瞧,原来前头还有个字,应是年代久远,刻痕模糊,已经辨别不清。

而且建筑风格明显和边上的有诧异,这是一间青砖砌成的,有四五层之高,在一众木质吊脚楼中显得别树一帜。

民宿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紧身浅色右衽上衣,托肩,袖口及右大襟边缘绣着精美的花鸟、花草图案,下装着过膝青衣红、白蜡花百褶裙,系银质围腰练。挽高髻于头顶,着耳柱,戴银梳,一看就很难令人移开目光。

老板娘一看有车子停在门口,便立刻迎了出来,正所谓客行至此,不是将其截肢,就是将其截之,哪有将客人往外送的道理。

寨子本身规模就小,游客较少,平时一有外乡人,寨子里早就一清二楚,都想着替自家店里拉几个客人。

老板娘看着云华盯着自家牌匾发呆,当下轻笑一声:“是‘望’字,客人里面请。”

云华一听,暗自比对了一下,看着刻痕这就相差无几了,笑着说:“原来是望字,望角楼!”

那老板娘笑着将云华迎进门后,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他,好奇的问道:“小哥是从寨子西北方向进来的?”

云华回答:“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不过那路可真不好开,路边全是树枝,路况还不好,我觉得你们啊,得雇人清理道路,这样也有助于游客通行,这样寨子的生意肯定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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