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寒……”披麻女子看向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我是薇薇的母亲。”

薇薇的母亲?

苏阳心下有些意外,无论是银花门主还是余薇薇本人,似乎从未提到过有这么一个人。

寒夫人见状,似是并不奇怪,示意苏阳跟着自己。

穿过密林,苏阳来到一处稍显开阔的地带。

荆棘杂草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雅致的竹屋里立了一个大大的柜子,上面摆放了许多草药。

墙上挂着一把巨弩,几根箭矢正浸泡在地上的沸腾的瓦罐之中。

刚刚那支箭,显然便是出自她手。

“妇道人家,势孤力微,总要寻些手艺防身。”寒夫人言道,缓缓地走向林屋之后。

苏阳的目光跟着眼前的妇人,落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土堆面前。

前有石碑,上曰:余云海之墓。

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刻。

“这是她的父亲……”

苏阳心中也是这般猜想,听闻此言,缓缓地上前,躬身而拜,随后转身朝着寒夫人行礼。

“今日多谢夫人出手相助,此番恩情还容日后相还。”

刚刚若非那根弩箭惊退黑衣人,自己难保凶多吉少。

虽说那方寸之间速度不俗,但也难保对面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手段。

毕竟无论是那神诀还是那卷残谕,都已经大大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了。

寒夫人俯下身子,在碑前添了一杯新酒。

“你之前救了余薇薇一命,我看在眼里。”她看着苏阳的眼睛说道。

“如今你我恩怨两清,再无相欠了。”

苏阳闻言心中恍然。

看来她虽然寡居于此,但对门中的事情还是保持着关注。

谈及余薇薇,苏阳不免言及其心气受损之事,却见其面色忽然转冷。

“呵……”寒夫人笑意难看。

“她三岁时见自己生父惨死,娘亲幽囚,怎能不心怯神悲?”

感受着她语气骤变,闻及所透露的信息,苏阳面露错愕之色。

怪不得余薇薇怕见生人,恐怕任何人童年见了如此情形,都会蒙上一生的阴影吧。

眼下听其言语,似乎怨气不少。

寒夫人望了其一眼,似是知其所想,神色微微收敛。

“亡夫性子顽劣,虽然先门主留下口谕要传位于他,但门主却不以为然,偏袒他的一名挚友。”

“于是在一天夜里,他向那挚友的饮食中下了毒。”

“此毒不伤性命,但会使其食欲大开,身形臃肿,终身不能修炼。”

苏阳闻言,心下大惊。

莫禅长老!?

怪不得先前在枫白院中之时,莫禅长老谈及余薇薇的父亲之时欲言又止,原来症结出在此处。

废人修为,断人前程。

所谓素日兄弟情深,一朝反目,竟然凉薄至此。

苏阳眼前不由浮现起了李如意的影子,耳边寒夫人的声音不断。

“后来,门主自是秉公执法,将自己的亲儿子交给了金花长老处置……”

“而我,也被认定为从犯,幽囚于此。”

“可怜我那三岁的女儿,竟眼睁睁看其生父悬颅于大槐树上!”

寒夫人声音颤抖,苏阳看她双眼泛红,却未有一滴眼泪滑下。

林间幽风呜咽,吹过这片林间。

此般情景,已有一十三年。

苏阳心绪纷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银花门主做的对错与否。

于其公者,其维护门规而不湮于私情,似乎并没有做错。

但于其私者,却生生断送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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