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明看见赵林手上拎着东西,脸上有为难之色,“你是来打听兄长的事吧?你爹昨天来过了……”
赵林笑道:“这事先不忙说,我在县城里找了份工,多少挣了点钱。”
“感谢大哥大嫂这两年对我家的关照,特来看望。”
“这是给嫂子买的花布,眼看开春了,正好做两身衣裳。”
说到最后一句,赵林故意提高声音。
钱三明推拒道:“乡里乡亲的,送东西干啥……”
“谁呀?”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微胖的妇人走到院口,看见赵林手里的花布,眼睛一亮。
“是赵林吧?一年没见,长这么高了!钱老三,你怎么让人站外面说话?”
“嫂子好!”
赵林越过钱三明,直接把东西交到妇人手里。
妇人掂量一下,笑逐颜开道:“快进里屋,外面冷。”
钱三明无奈,只好关上大门跟进来。
“你们慢慢聊着。”
妇人端上茶水,闪身回房。
刚一坐下,赵林就开口道:“钱大哥,现在把秋粮补上,能不能放我兄长出来?”
钱三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摇头,说道:“进去是一回事,捞人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新县令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
“这事……不好办!”
赵林听他说不好办,而不是不能办,心中明了,直接问道:“使够银子能放人?”
钱三明手上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赵老弟,我也不瞒你,除去杀人放火的大罪,衙门里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办法其实是有,只是花费的银钱你们根本承受不起,所以我才跟你爹说办不了,倒不是有意诓骗。”
赵林问道:“县尊不许放人,具体怎么疏通?”
钱三明微微一笑,“县尊是下了死命令,但如果是重病将死之人呢?”
“左右不能干活,死在里头和死在外头却大不一样。”
“囚犯死就死了,苦役也是治下子民,县尊不好做得太过,总要把人送出来见家人最后一面。”
赵林明白了,很干脆地道:“钱大哥你说个数吧,多少钱能运作此事。”
钱三明伸出一只拳头,“十两银子!”
赵林眉头猛跳,“这么多?”
钱三明道:“只能说你哥运气不好,往年一两银子就能办成的事,今年翻了十倍。”
赵林沉默一阵,问道:“这些银子使到谁身上?”
钱三明也是穷苦出身,在乡间口碑不错,不过这么多钱的去向,他必须问清楚。
“押司,都头,典吏、主簿……上上下下都要打点,毕竟人家也担着干系。”
钱三明认定赵林拿不出这笔钱,不过既然收了礼,就耐心把事情解释清楚。
“使了钱,人一定能出来吧?”
“那是肯定的,收钱不办事,以后谁还往衙门送钱?”
“多谢钱大哥!等我凑够银子再来拜访。”
赵林起身告辞。
“好说,好说。”钱三明只把他最后一句话当成耳旁风。
能拿出十两银子,还至于当初交不上秋粮?
……
“赵老弟,你在码头干了有半個月吧?咋一天不歇,急着挣钱娶媳妇啊?”
“小伙子,身体要紧,等你到了叔这把年纪就明白了。”
赵林来到码头时临近中午,几个相熟的力夫调侃道。
“我看你们几个也挺闲的,不如回家歇着。”
赵林心里有事,勉强挤出笑容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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