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午门之后,一种迥异于城中的那种肃杀庄重之意扑面而来。

这不是后日里游人如织的故宫,现在这里是帝国的中枢、守卫最森严的所在。

空旷宽阔的视野中没有树木,这既是安全中为了防火和减少守卫视野盲区的考虑,也是风水等多方面的原因。

朱厚熜的第一感觉是:既旧,又新。

目光穿过内金水桥遥望前方的奉天门,入目所见石桥上的护栏还只经过百年的风雨侵蚀,因而纹理显得更精致,比朱厚熜印象中要新。

按朱厚熜如今学习到的内容,以后除了利益色彩更浓的大朝会及一些庆典,日常与外臣打交道都会在这个区域。

早朝在奉天门,如果有午朝、晚朝,分别在左顺门、右顺门。召见阁臣召开的内阁会议,一般是在奉天门处的东角门。

但穿过左顺门看到了文华殿,又看到这组宫殿群显得有些老旧了,朱厚熜的第一感觉竟是得修一修。

文华殿的北侧就是文渊阁,从天顺至成化年间,这里就可称作东宫。杨廷和他们最先制定的仪注中,也是让朱厚熜入宫后先暂居文华殿。

但现在朱厚熜到这里来,就只是审定一下登基诏书了,其中诏书里还将确定年号。

“经筵就是在这里举行?”

朱厚熜走入文华殿正殿后,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

杨廷和心头一动:“正是。正统元年,杨文贞公于《请开经筵疏中有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学而能致治者。太宗皇帝定制,初二、十二、二十二,每月三经筵,再辅以日讲,陛下登基后,当再开经筵日讲之制,则天下臣民幸甚。”

劝进都劝完了,现在所有人都得称呼朱厚熜为陛下,而朱厚熜也可以公开称朕了。

朱厚熜笑了笑,自己那堂兄是不爱学这些的。

而自己呢,也不想被他们用四书五经洗脑。

只不过虽然已经有近四十岁的心理年龄,他表面上毕竟只是个虚岁十五的孩子。

“经筵是要开的,后面可以递个方略过来。”朱厚熜给了今天颇受打击的杨廷和他们第一个甜头。

杨廷和总算多了桩开心一点的事,下拜称“圣明”。

进宫之后第一件事是关心学习,对他们来说岂非是天大好事?

朱厚熜是必须先经历一下这些的,对于后面那些没攻略的事,他又到了必须学习、思考、记录、分析的状态。

坐到文华殿中宝座上,魏彬赶紧从杨廷和手中接过已经初步拟好的登基诏书,恭敬地递到了朱厚熜手上。

诏书很长,朱厚熜仔细看着,顺嘴就问道:“诏书中所拟年号是什么?”

杨廷和回答道:“礼部所拟诸年号,百官以为‘绍治’为上。绍者,承续,继往。治者,安定太平。”

朱厚熜对这些文字寓意可没有那么精通,但唯独这个年号,是老秦讲过的细节。

绍治这年号自然可以像杨廷和那样解释,但也有继承弘治的含义。这既有过继给朱佑樘的暗示,又是希望他继承孝宗一朝垂拱而治风格的意思。

杨廷和留意观察着朱厚熜的反应,只见朱厚熜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随后就笑道:“换一个吧。”

“……陛下,商议年号可不是仓促间就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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