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淤青,有轻微骨裂,肋骨断了一根,膝盖磨损严重!本官在最近十年,没见过这么恶劣的行径!”

女医正咆哮道挥臂,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形容苦贞贞的伤势,一袭青色医袍随着她愤怒的动作猎猎作响。

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就是那些强制劳役的人犯,也不到这份上啊!

范铮才反应过来,医正、医工,可不是一回事!

一般从事医药行业的人士,可以称医工,水平高一些的称医师,不论是在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认可的。

可医正就不一样了好吗?

医正,是太常寺太医署正儿八经的官职,从九品下。

相里干这个武候,有两把刷子啊,居然把太医署的官员给弄来了!

范铮叉手见礼:“将仕郎范铮,见过医正。”

两个都是刚刚入品的菜鸟,就没有上官下官之别了。

当然,严格说起来,对方是实职,要比范铮这文散官有实权。

可品秩就是品秩。

女医正叉手回礼:“姜茯苓见过将仕郎。”

好嘛,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她一定是出身于医药世家。

她家的兄弟如果跟鱼甩籽一样,命名规则大约是姜独活、姜半夏、姜附子、姜王不留行、姜茱萸之类的。

说到这里,要提一句,虽然唐朝民间辣味调料主流是茱萸,可茱萸跟茱萸不是一回事。

茱萸细分四类。

山茱萸、吴茱萸是完全的药用品种;

食茱萸属于食药两用、微毒,也称越椒;

草茱萸则只分布在黑吉省份,株形优美,叶型奇特,花洁白,果实艳丽,可用作林下地被植物。

范铮叹息:“请医正尽力施救,一切靡费敦化坊一力承担,无须顾忌用药。”

姜茯苓戴上面衣,低头打开药匣子,快速而稳定地配药,鼻孔里冷哼一声。

本官是缺那两文钱的人么?

本官是要为苦贞贞讨一个公道!

虽然此时还没有口罩,但脱胎于羃篱、帷帽的面衣,大致能起相当部分作用。

当然,面衣是女款,发源于赵飞燕时期,男款则是魏晋时候的苏公帕。

施针,放出小半碗紫黑色的淤血,然后是正骨、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后人常说中医是医针不分家,其实并不准确,至少在唐朝,医科和针科是分开教授、分开考核的。

救治完毕,姜茯苓收起药具,摘下面衣,面色不悦地看向范铮:“将仕郎,这也是你治下子民,你就眼睁睁看着不管?”

范铮无奈:“拜托,我只是个坊正,别说什么治下子民,搞得别人以为我升任明府了。别说我才是个芝麻大一点的文散官,就是万年县在这里开堂,也治标不治本。”

姜茯苓暴跳如雷:“诸斗殴人者,笞四十;谓以手足击人者。伤及以他物殴人者,杖六十!《贞观律》可不是白写的!”

范铮一摊手:“然后呢?受了杖刑的恶婆婆,回来又把气撒到苦贞贞身上,直到某天苦贞贞被活活折磨死,或者自缢、跳井?”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