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解开外层的禁制,但没法停下秘仪的运转。”黑塔用手杖底部的尖头在脚下描画好法阵,然后注入魔力,复杂细密的线条逐渐如灌入鲜血的试管般溢散出红光。
“我可以试试。”沃从说,无形的气势正以某种方式向他周身凝聚,仿佛正在拉开的弓弦。
他们位处地下圣堂的正中,面前的地面是一重青铜制的圆环,自圆环上升起的一座密不透风的蓝色墙壁遮掩住了大秘仪的核心领域,只能隐隐看见从内透出微弱的金光,树藤一样相互缠绕的符号形凹槽蚀刻在圆环上,槽内穿梭着银色的光,那是凝聚成形的精神元素,这道圆环是普莱斯的最后一道保险,触反式魔法禁制。
黑塔脚下的法阵随着他口中奥咒的咏念渐渐扩开,最终同圆环的固有法阵相交,相接,相结。银树藤渐渐被类血的暗红色侵染、转化、凝固成滚烫的生铁。
固有领域碰撞,魔法禁制的常规解法,具体施行起来像是用液态记忆金属灌满锁芯,通过用魔力触及禁制发动的边界,一点点临摹出开启的钥匙。
这是一种极其困难的技术,虽然原理简单到谁都懂,但实际施行起来,需要法师对自身放出的魔力有极强的控制力,稍有不慎,魔力越过临界点哪怕分毫,都会立刻触发禁制,在法师的魔力与禁制法阵紧密相连的情况下,领域内巨量的固有魔力会瞬间反噬法师的身体,将其连皮带骨炸个粉碎。
幸好他,黑塔·席格,他可不是什么学艺不精的魔法学徒,他是东陆现存的首屈一指的魔法大师,甚至放眼整座东洲,能同他相提并论的法师也寥寥无几。
暗红色的触须侵染着禁制,银与血的交锋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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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界,里方。
我大概能明白特蕾西亚的意思。
抛弃和离开这两件事,以怎么样的标准来区别,说实话很难判断。
跟‘被动脱离’那个世界那次不一样,这次由我自己来决定未来的道路。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自我从试管婴房里出生直到现在的人生中,还是头一次,对即将作出的选择,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我的意志之重要之绝对。就好像第一次,我在一片无限开阔的世界上,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奔跑了起来。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这绝不是意味着我对在那个世界的以往人生有什么不满,相反,我十分满意,我有一份大公司的稳定工作,虽然算不得有趣和喜欢,不过它能让我免受饥饿和寒冷,也能让我偿还每月的人生贷款,光凭这两点,我就已经比身处那个世界的百分之九十的人幸福了,也许我享受被操控的人生,像木偶从提线中得到慰籍。
跟绝大多数出生于试管婴儿房里的孩子一样,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然也没有兄妹,我有一群称得上‘朋友’的人,不过众所周知,城市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孤独生活的地方,都市的人情更是尤其冷漠,他们在大多数情况的确会帮我,但要说豁出命来就绝不可能了,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为任何人豁出自己的命——凡事优先为了比一切都要重要的自己,遵守这条都市唯一的生存法则,人生便不会感到痛苦。
可是...还是虽然怎么说呢...这也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大概像,就算知道街上的车会在下一秒冲过来把我撞死,也一点都不会有想哭的感觉。
感觉自己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出生了。
所以,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我没什么眷念,对紧接而来的新人生,也没什么抵抗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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