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琪问:“要不要强冲进去?”
李治想了想,摇头:“暂时不要,他们敢跟官差对峙,一定是早有准备,真要强冲局面就不好控制了,真正的贼人可能会趁乱跑了。”
“那怎么办?”尉迟宝琪面露愁容。
李治凝视胡寺方向,过了良久才说道:“我去试试。”
李治走到波斯胡寺门前,那寺门紧闭,但大门左手边的墙头却露出一个景僧的脑袋,尖鼻深目,双眼圆睁,像是波斯人。
还没等李治靠近,那景僧断喝一声:“那唐人的,你是什么人?报了身份才能靠近。”景僧的汉话也还算纯熟,只是舌头不会打卷,语调很硬。
李治掏出鱼符,冲着景僧一晃:“我是右武侯卫的,奉命调查朝廷通缉的钦犯,去知会你家掌教或能管事的,只要没窝藏朝廷钦犯,我们就不为难你们。”
那景僧旁边突然又冒出一个脑袋,不是胡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人:“少来这套,查什么案,你们三天两头打着查案的名头过来,今天要钱明天要物,每次来都让我们孝敬。当我不知道吗?你们分明是欺负本教是外来的,在长安没根没基,朝中也无人,觉得从我们这讹钱更容易。查钦犯,哪来那么多钦犯,你们今天无非又是来讹钱。要查案要搜寺,你拿鸿胪寺或刑部的公函来。”
李治明白了,看来平日里各级官差里恐怕没少来卡油水,正如这景僧所说,那些赃官欺负他们是外来的,没根基,可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想必那些狗才在景寺身上没少讹钱,难怪景僧们这么大反应了。
经年日久的轮番盘剥,谁受得了,景僧怨声载道也就可以理解了,但如今他们误会自己又是来盘剥的,不惜武力抗拒,可就让李治作难了。
李治发愁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义宁坊大秦寺里出来的景僧进了这寺里一直没出来,如果那景僧到了这胡寺里,说清楚了义宁坊那边的情况,这里的景僧一定已经知道那边官府真的在搜查钦犯,并未难为他们,他们现在如此抗拒?
一想到这,李治断定景僧的话里有假,疑心黑心官员来讹诈钱财不过是借口,拖延时间抗拒检查是真。
李治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李治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放心吧,这次不是来讹钱的,我是武侯卫的,你看我的鱼符,我们真的是来查案的,你下来看。”
“我信你个撒旦,我一下去,你就让人抓我,我就回不来了,你这点小把戏哄三岁孩子去吧。”那汉人景僧竟然说了句脏话,随即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像是在为自己口吐芬芳做忏悔。
李治哪有功夫跟他废话,他回身,朝着尉迟宝琪一摆手,尉迟宝琪赶紧跑过来:“请殿下下令吧,卑将的人没有孬种,个个都是好样的。”
李治问:“攻寺的话,你需要多久?”
尉迟宝琪看着胡寺的方向斟酌着答道:“如果只是攻进去的话,大概需要六十个弹指;我有强弓和弩五十多张,要占领全寺,不考虑抓人留活口的话,大概需要半柱香;如果要抓活口……至少……”
“尽量多抓活口。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李治果断的说。
“现在吗?”
李治说:“对,现在,攻寺,顽抗者可以格杀。”
很快,上百名右武侯卫的精锐和几十名本坊的铺兵就将胡寺四面都围死了。
就在武侯卫的士兵们张弓搭箭的时候,胡寺墙头那个语气强硬的景僧再次喊话了:“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攻寺……”
景僧的话没说完,就被迎面飞来的羽箭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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