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驶进院子的小轿车,钟三拐子驶进揉揉眼睛,待看到车里的男人下车,朝着自家四处露风连人在屋里咳嗽一声都能让外人听见,几乎只剩下屏风效果的门走来时,他才确定真是奔自己家来的。

这一车一人身后还跟着一帮脸上挂着困惑不解的村民,瞧得他心里发毛,出啥事了?

人参也不让我种了?

这些年,他跟儿子大奎守着几亩薄地过活,日子紧巴巴的,整个村子人都排斥他,在这个富裕的村子里就他钟三拐子一个穷人,若不是这两年他看明白形势,常常巴结着村长高启,种参这事咋能轮到他呢!

可他包的也是最次的地,别人传授种植经验的时候也都藏着私,所以他中的参成活率最低。

况且人参这东西,利大但是等的也久啊,不像种庄稼,春天种下去秋天就能收了,人参要想它长出来能卖,没个三年五年休想。

五年的参正好,三年的质量,又瘦又小,不值钱。

钟三拐子家东借西凑的,只够包三分地的参。人参娇贵,对土壤里的养分要求特别高,而且既不能晒也不能让叶子积水,得建棚子给它遮阳挡雨,这就是不少的一部分投入。

这还不算定期除草,排水,施肥的投入。

光这三分地的参,就累的钟三拐子跟他儿子大奎直不起腰来,简直比伺候刚出生的娃娃还费心费力。

这两年弄参他是往里添了不少钱,甚至把刚十六岁的老闺女嫁去了临近的王家屯,彩礼用来买种子。

他天天眼巴巴看着这些宝贝疙瘩千万别有病有灾的,顺顺利利再过三年,真个长成了,卖出钱去,他们钟家的苦日子就真的结束了,到时候再给大奎娶个媳妇,钟家的人丁就旺起来了。

因此,现在的钟家,除了地里的参,家里是一点值钱东西都没有了,谁都不愿意跟他来往,怕他张嘴借钱。

他已经把钱都花在地里,这时候要是告诉他参不能种了,他该咋办?

还没等男人扣上他家的门,他便颤着手推开门。

那陌生的中年男人恭敬地问:“请问这里是钟震南大爷的家么?”

他一时竟愣住了,忘了回答。

倒是他的老婆,他的第四个女人,李大姐反应得快,推了已经傻了的男人一把,替他回答:“嗯呐,你找我老伴儿?”

中年男人看了眼李大姐,客气的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回到钟三拐子脸上,推了推眼镜说道:“钟大爷,我受朋友之托,来找您外甥钟诚。”

听人提到钟诚,李大姐先就急了:“我就说别让这孩子过来,不知道人实不实在,你非不听我的,这下好,这犊子玩意儿不知道惹了什么事,人都找到这来了!”

中年男人又笑着解释:“大娘,您误会了!钟诚帮了我朋友,我是替我朋友表示感谢的!”

话一说完,钟三拐子更迷惑了。既然对方无恶意,那就是客,连忙忘屋里让,自己陪着,让老伴儿赶紧去找外甥回来。

不大一会儿,钟诚进了屋,中年男人这才说道:“我叫何献军,是林泽的朋友,他跟我说在珊延火车站的时候,你帮了他,还借了他两块钱,我是特意来还钱的!”

钟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倒霉催的,我都把他给忘了!那时候他说自己跟着个有钱的大老板,我当时还不信,看来是真的,就为两块钱特意跑一趟,都不够他油钱的。

何献军不仅把两元钱给了钟诚,还从车里拿出来两条红塔山和两瓶泸州老窖,恭恭敬敬地放在钟家的炕上,然后便告辞离开,任由钟三拐子如何邀请都不肯留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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