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保护我?”小萝莉喃喃到。
她看向路明非,眼中带着一丝期许,但很快她又低下头,背负的双手紧紧握住。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路明非知道她又要说她本来就该死之类的话,便先一步打断她到:
“摆烂嘛,这个我熟。”
悲伤的情绪刚要积攒起来,却被路明非的这句话唐突打消。
她抬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向她走来的路明非。
路明非走到她身后,蹲下,将竹刀放在一边,伸手开始帮她解开束缚双手的绳结,同时开口继续说道:
“说好听点,就是自暴自弃嘛。”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路明非解起绳结来可谓是驾轻就熟。
“就比如我上小学那会儿,心思总不在学习上,考试老拖班级后腿。那个时候我们班班主任是个新来的年轻老师,怎么说呢,就那种教育理想还没被我这种学生折磨光的老师,每次我考差了都会很认真的跟我说,你其实不笨啦,老师觉得你也不是那种完全不学习的坏学生啦之类的话。”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小萝莉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有几分埋怨。
“哎哟,我这叫话疗,反正你现在走不脱,就先听我说说嘛。嗯……刚刚说道哪儿了,哦对了,其实我挺怕这类老师的。我宁愿她就把我当一个不学习的坏学生对待,这样我也就能名正言顺的,继续摆烂下去了。啊,实际上我确实也是继续摆烂了,只不过是带着愧疚和不安的继续摆烂——直到有一天她真的开始和其他老师一样骂我,说我像个烂泥一样扶不上墙,说她遇上我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绳子一圈圈解开,不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影在渐渐靠近。
“我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把我骂的那叫一个凶……之后,之后她就和其他老师一样除了有事没事儿把我当反面教材嘲讽两句外,就不再怎么管我,我也就安安心心的继续摆烂下去。现在想来,她之前是从来不会那样嘲讽学生的,因为我,她变成了一个不再相信我这种学生还有得教的,刻薄的老师……”
绳子一圈圈地滑落在地,路明非抓起竹刀站起身。
“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你看我都能这么坦然的跟你说了说明我根本不在乎。但是你不一样。你那么漂亮,遇到这种事儿还能这样冷静的面对,现实里你肯定是个挺了不起的人,不该死在这里。”
他低头看向一旁的小萝莉,勉强挤出一模笑容。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说,老师说你是笨蛋,你承认你就是,其实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们说你该死,你说你确实该死,也一样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接受自己有问题是应该是开始,而不是结束……你想啊,如果这不是梦,你真被那群人打死在这里了,之后呢,那群人的生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善,而且……额,还会坐牢吧。”
说完,路明非心里颇有点心潮澎湃。这大道理讲的,太有主角伟光正的味儿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试图让自己的笑容更加灿烂更加正能量。
“你笑得真难看。”
小萝莉一点也不给路明非面子,而是躲过路明非的视线,低头沉默片刻才小声开口问道:
“那我要怎么办?”
“额……这个问题我也在想。”路明非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而这时,那群工装的人已经从阴影中走出,小萝莉身子一颤,下意识抓住路明非的衣角。
“总之,我们先溜。”
路明非又是一把抱起小萝莉,
刚一进入黑暗中他便开口道:“要有光。”
光芒涌入漆黑的矿道,直到把身后几人甩开老远,他才放下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小萝莉。
“路明非,你真的是我梦到的人吗?”
扛着竹刀的路明非看向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眼角余光中却突兀的出现一团血肉。
兀得,他感觉身子被什么人推了一下,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柄由白骨与血肉构成的十字镐。
“快跑……”小萝莉声音颤抖着。
路明非意识到刚刚推他的正是自己身边的小萝莉,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自己的脑袋此时估计已经被一镐子砸开了。
而拿着十字镐的,正是由血肉构成的人形怪物。
为什么这次,它们来的这么快。
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他感到浑身发软,甚至无力伸手去拔出身后的竹刀。
你怎么总是这样,路明非。总是这样懦弱,等着别人来拯救。
你信誓旦旦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下她,给了她虚假的希望,让她活下去,然后呢……
然后你又一次输给了自己的懦弱。
“快跑啊,路明非。”十字镐再次袭来,小萝莉拼命扯着路明非的拉着他再次躲过致命一击,锋利的镐头只是刚刚擦过路明非的肩膀,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他感到了疼痛。
他觉得疼痛是好的。
疼痛让他恐惧之中的那一丝愤怒变得更加清晰。
疼痛让他想起不久前酒德麻衣老师的速成训练,想起那一道道打在他身上的竹刀。
“下一次,你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你面前被活活咬死吗?”
“你想不想保护那个小姑娘。”
不对,不对,不对。
他感受着那十字镐留下的痛楚。
突然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
突然觉得自己的恐惧,自己的懦弱是不合理的。
因为,它们太慢了,那群怪物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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