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尤二姐现身,惊呆了雨村。尤二姐心中自有得色。尤老娘见了,知事已成了八分,只高声笑道:“雨村公子,这便是家里二姐儿。”又道:“二姐儿还不与公子敬酒。”

二姐袅婷上前,挨着雨村坐了。执酒先给雨村满杯,又自倒了一杯酒,娇声道:“奴久闻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有幸。奴此薄酒一杯,敬贺公子。”

雨村此时已回过神来,笑道:“有劳二姐儿记挂。”举杯饮了。二姐亦同饮。

这时尤老娘笑道:“公子不知,吾这二姐儿,整日不出二门,专攻针黹女红,性子最是温婉可人。这二年及笄,前来说亲不知道多少,我都给推辞了。专要找模样性格,方方面面都般配得过的方可。”

雨村笑道:“大娘说得是,依二姐儿品貌,一般人可般配不得。”

尤老娘见雨村称赞二姐儿,心中欢喜,便打眼色给二姐儿,二姐忙又举杯,与雨村同饮。一旁三姐儿气鼓鼓,并不插言。

几人吃酒谈笑,不一时日已西斜,雨村面上红润,二姐儿吃多了几杯,面赤耳热,更添几分娇艳。

尤老娘见火候渐妥,向雨村笑道:“不瞒公子,我这二姐儿品貌不必多说,前二年尚小,于婚嫁之事并不着急。这二年年岁渐长,若再得耽搁,过几年便成老姑娘了。”

雨村心道,该是谈正事的时间了。因笑道:“不知大娘想给二姐儿配个甚样品貌的,要何等样人家?吾来打听的实,好来这里说……”

“人家到也不论大小,品貌只要像公子这般人物的。”未待雨村说完,尤老娘抢道,“便似公子这般品貌,那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我家二姐儿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得。”

雨村寻思,这便成了。因笑道:“雨村不才,怕是委屈二姐儿了。”

一旁二姐听了,羞红了脸,神色妩媚,瞟了一眼雨村,又低下头。

尤老娘又道:“不委屈,不委屈。吾还怕二姐儿配得不上哩。雨村公子,既然公子有意,今日便定下章程,何如?不知公子家里谁人管事。”

雨村道:“大娘,家中只吾一人。吾说了便算。只是事出唐突,没的委屈了二姐儿。”

尤老娘道:“不委屈,得夫如此,二姐欢喜还来不及。只一样,吾老婆子早年守寡,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待二姐出嫁,我却没了着落,可不知怎生是好?”说着掉下了眼泪。

二姐儿一旁也低泣起来。

雨村知道,这是要养老承诺来了。便道:“大娘不必心焦。吾家地方宽阔,单为二姐布置一座小院。待二姐抬来过门,老娘并三哥儿一同住入,每日吃穿用度,便由家中统一安排,老娘、二姐儿另有月例,如是可好?”

尤老娘闻听,喜得露出后槽牙,一万个道好,“好!好!怎地不好。如此受累姑爷了。”二姐还没过门,倒先叫上姑爷了。二姐儿一旁也喜不自禁。

正欢喜时,只听三姐儿冷声冷语,道:“先莫高兴太早,张华那处你待怎地?”说罢冷笑两声。原来三姐儿见雨村和二姐儿谈笑吃酒,甚为合洽,心中不忿,带着气多吃了几杯,有些醉意,便不管不顾说出张华事来。

二姐闻听,一张粉脸惊得通白。尤老娘也把笑声咽到肚中,把眼睛瞪着三姐儿,两手捏拳,恨不得上前捶她两下。又见雨村看过来,便强笑道:“公子莫听三……三哥儿胡言,那张华,那张华本是二姐儿死去老爹定的指腹婚。后来张华家中败落,那小子不学好,整日在外嫖赌,不理生业,吾……吾怎能把二姐儿推入火坑?”言罢大哭起来。二姐亦一旁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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