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天深吸口气,睁开眼睛,第一眼望的是悬在天花板上的罩着圆形塑料壳的吸顶灯。

周围静悄悄的,漆黑一片,竟连月光都没有,显然,不是因为他这个卧室的位置背光,就是因为月亮被乌云遮盖了。

王晓天呆呆注视了会儿天花板,终于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他猛地拉开棉被,颤抖地把右手挪到床头柜,拿起那个正在嘀嗒作响的闹钟,视线轻轻一扫。

闹钟的两根发着荧光的指针清晰地对着一个时间:4:30。

“又是这样……”王晓天迷糊嘟哝着,不知是什么原因,从前天开始,他就频繁地做噩梦,梦的内容无非就是男孩、女孩还有死神。

他想不通,一个人居然可以真的连续做同样的噩梦。吓醒了睡,睡了又醒,仿佛是电影回放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梦境,算上这次,他已经被吓醒整整六次了。

他敢打赌,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周,他就会疯掉。

草泥马,莫名其妙出现我先原谅你,你特么倒是给我来个结局啊!那男孩后来怎么了?被狼吃了还是跳崖自杀了?特么为什么我的梦境会有放恐怖电影**欲要来临却突然准时在凌晨1点30和4点30中断的特效啊?

王晓天胡思乱想着,他觉得最近是不是做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了,所以遭到了某种报应?

不对啊,他明明是个拥有良好品德不随地吐痰不抽烟喝酒不打架斗殴不偷窃抢劫遵纪守法爱护花草助人为乐阳光活泼的十佳帅气青年,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做噩梦呢?

今天是星期一,大学开学的第一天。

论起成绩,王晓天只能算是中等,马马虎虎考了个三本已经是万幸,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他觉得自己最应该值得庆幸的是考了一所离家很近的大学:西康天堂鸟学院。

这所大学,历史大概有几十年了,具体多少王晓天也不清楚,但他从小到大都在念叨它的名字。王晓天的印象很深刻,那年,他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手里挥舞着木制的宝剑,指着大学一栋建筑物上方那呈“u”形排列的用白漆黑框构成的几个扎眼大字,放言:“总有一天,我会上这个鸟学院。”

说来好笑,十岁开头的王晓天只知道上大学的人很厉害可以受亲戚夸赞四处炫耀,而他附近恰好有这么一所大学,于是他就找了个机会,将年少的雄心壮志尽数展现给了天堂鸟。

还好那时候里面的大学生都在上课,这等轻狂的话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听到。

王晓天清楚地记得,那名50岁上下穿保安制服的老头对他凶恶地瞪了一眼,骂道:“哪来的野小子?”

就差点没变成抓小鸡的老鹰拍着翅膀飞出保安室收拾他了——经保安这么一吓,王晓天再没敢去过天堂鸟。

时代变迁,如今,大学生越来越多,现在的天堂鸟已经不是以前的天堂鸟了,迫于各种负担压力,王晓天也渐渐对它丧失了兴趣,连最后一丝抱有看望的念头都磨灭了。

嘁,一个三本大学,能厉害到哪去?

然而,仿佛是命运的枷锁将天堂鸟与王晓天牢牢绑在了一起,他怎么都预料不到,有朝一日,他真的被天堂鸟的财务管理专业给录取了。

录取就录取吧,志愿是我和父母决定填的,我承认自己智商不高,可起码还能上所本科院校。王晓天这么想着。

天堂鸟也不是一无是处,它的分数线虽低,但纪律严明,离家近回家方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学费过于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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