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明五常很喜欢李彦。

他毫不犹豫就相信了李彦的这番解释。一方面,是明五常对李彦的信任,另一方面,则是这种事在而今的大真朝,并不少见。官场黑的一批,因为受到迫害而背井离乡,四处流亡的人更多不胜数。李彦,并非个例。

明五常叹了口气,道:“这倒不麻烦。老朽在粤州,还算有些脸面,如果真有官府上门,老朽倒是能说上两句。只是如此一来,贤侄进学倒是有些麻烦了。粤州大学终究是正规学堂,少不了要考察学生的跟脚。”

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明五常在粤州很有影响力,在学界更是如此。

如果只是小事,他倒是能够解决。可这牵扯到官场。他能保李彦父子周全,但不能为李溪安破坏了学校的规矩。

可他,是真的喜欢李彦父子。

“不能进学就不进学,我还可以通过看书,继续学习。”

李溪安不想上学,见状连忙表态。

姿态是一定要摆出来的,人设也一定是要有的。他和李彦父子来粤州,小姨和姨夫那边是什么态度还无法确定。就算小姨那边愿意接纳,可但凭小姨一家,还有些不够。他父子需要更大的保护伞,掩护李彦的身份。

明五常满意的点头,对李溪安的表态非常赞赏。

“溪安有此心,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他改变了对李溪安的称呼,算是从最初的认可,变成现在视为晚辈。

“老朽虽不能助你进学,但溪安还可以来旁听。这点面子,大学还是会给的。”

“如此,多谢先生。”

“大丈夫不堕青云之志,溪安能有此心,心湖应当尽力成全。以后在粤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老朽。对了,心湖你也要努力,莫待溪安超过了你,你可就难堪了。”

“哈哈哈,他现在,已经超过我了。”

李彦脸上闪过一抹骄傲之色,微笑看着李溪安。

正如李彦所预料的那样,火车一路顺畅,在傍晚抵达粤州车站。

“心湖,你第一次来这里,不如暂住我那边?”

明五常热情发出邀请。这一路上,他和李彦聊天很愉快。

李彦则婉拒道:“就不打搅先生了。先生一路奔波,想来家中也都在等着先生。学生先带溪安找个旅馆,先安顿下来。等过几日都安排好了,学生一定会登门拜访,到时候还请先生不要嫌学生麻烦才是。”

“不麻烦,不麻烦,那老朽就在家中恭候。”

两人客气一番,明五常又叮咛李溪安几句,让他不要忘了读书,然后才告辞离去。

看着明五常的背影,李彦突然松了口气。

“爸,你这口才不错嘛。”

“你在讽刺为父吗?”

“不敢,不敢!”

父子二人相视,突然哈哈大笑。

“走吧,咱们先找个旅店落脚,然后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明天就去找住处。”

李彦背着手走在前面,李溪安则拎着箱子,跟在他身后。

两人出了车站,叫了一辆黄包车。

“沙面,同顺旅店。”

李彦上车就报出了目的地。

在火车上,他从明五常那里打听了一些情况。

这同顺旅店是明五常所推荐。据说物美价廉,也是明五常平日里招待外地朋友的一座旅店。它地处沙面,属于租界。这里,很安全。如果真的有海捕文书过来,官府也无法轻易进入租界抓人。可以说,明五常想的很周到。

只是李彦父子都没有想到,因为某些原因,东乡县县令陈一鸣只对赵光明等人发了海捕文书,并没有针对李彦父子。

天色,已晚。

粤州却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特别是在进入沙面之后,夷人明显变多了。

穿着各式奇装异服的夷人混在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一路上,李彦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

到了同顺旅店,李溪安打着明五常的旗号,甚至没有去登记身份。

“溪安,你都看到了?”

进了客房,李彦才开口道:“耻辱啊,简直是我九州奇耻大辱。这是我九州的土地,你看看那些夷人是何等的猖狂。”

前世,李溪安只能从书籍和影视剧中了解这个时代的景象。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当他亲眼看到之后,仍旧感到震撼。不过,他毕竟穿越而来,虽然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却不能真真切切理解这个时代的有志之士,在面对诸夷入侵的愤怒。不过现在,他觉得有些明白了。

如果,如果不能赶走诸夷,未来的九州将成为诸夷的乐土,九州将不复存在。

“爸,我明白你的愤怒,所以你更要振作。”

“嗯?”

“愤怒是赶不走诸夷,是无法振兴九州的。越是这样,你就越要冷静,要做一把火,去点亮我六万万百姓心中的光。”

“怎么点亮?”

“用你手里的笔,用你的文字,用你的思想,去批判,去怒吼,去喝骂,去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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