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回来。”
“妈,你没事吧?”
吴玉春高高扬起了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到左向阳的脸上。
“刘大柱,帮我称谷。”
左向阳艰难地将满满一箩筐稻谷移到了秤谷的大秤前。
“向阳,这么大了得讲礼貌,叫大柱叔。”
吴玉春在后面轻轻拍了左向阳一下,讨好似的责怪起他来。
“哦,大柱叔,请帮我称下谷子。”
左向阳觉得上辈子太没孝敬自己的母亲了,所以即使现在面对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刘大柱,也老老实实按照辈分喊起叔来。
刘大柱没将箩筐上秤,回头看了坐在青石条上抽着烟斗的老队长一眼。
老队长低着眼睑,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烟斗里时不时冒出一丝火星,大家都会以为他正在打瞌睡。
这个主他不好做啊。
吴玉春一年到头出工就没有几天,平时每个月她家的当家人左驼子还会上交三十斤粮票和七元钱换取他们家五口人的生活粮食,可是现在已经三个月没见到他上交一分钱了。
这个生产队他当家,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以换来钱的东西,眼巴巴地盯着当工人的左驼子拿钱换粮,现在他婆娘没拿来钱就想秤谷子走,不说朱国强不同意,估计大部分社员那也过不了关。
“怎么啦?不称?不称我自己来称!”
左向阳看着刘大柱根本没有帮他秤谷子的意思,自己将绳索挂上秤钩,就去拿秤砣。
刘大柱一看,赶紧将秤砣捡起来揣在怀里,好像捡了个金饽饽。
“拿来!”
“我不!”
快十六岁的左向阳和快二十岁的刘大柱像两只斗鸡一样互不相让。
“唉,老队长,我看还是给他称吧。红土岭大队,哪怕是过去战乱灾荒年,也没听说过饿死人的,何况万一疯子的疯劲逼出来了,做出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就想哭都来不及哦!”
拿着记账本,戴着一副缺了一只眼镜脚,用麻绳系在耳朵后的“老牛”长叹了一声说道。
左向阳一听心领神会,转身就找起锄头来。
“老牛,我们四队的事情哪里轮到你说话了?你自己还是保住你自己本分吧!”
旁边的社员给老队长施加起压力来了。
“叮叮当当……”
左向阳故意将锄头尖刮着青石板一路叮当响着走了过来。
“秤,赶紧秤!喂,你别站着,赶紧帮左大嫂将另一箩也装满。”
老队长磕掉烟窝里的烟灰,站了起来。
“老队长,真秤啊?”
刘大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真秤难道还有假秤?赶紧的!”
这时刘大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秤砣挂上了秤杆。
“53斤。”
装得太满了,远远超过平时吴玉春挑担的重量。
“会不会太多了,我怕挑不起。”
吴玉春又惊又喜,嘟哝了一句,
“多什么多,不是有我吗?”
左向阳将锄头一扔,将箩筐抱了下来。
“老队长,这怎么记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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