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蓉,惠蓉……”
李唐瘫坐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浆的袁荃喊着,但他怀里的惠蓉早已了无生息。
镜头推进,直直地怼在他的脸上,给了一个大大的特写。
只见他嘴角微微张着,鼻孔正在缓慢地一张一翕,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淌落。他喊“惠蓉”的声音由高转低,直至化作丝丝低哑的啜泣。
蓦然,见他仰头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嚎叫,终于哭出声,一时间泪如雨下。
“Cut!”
“好,过了!”
李唐迅速回收情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扶着扮死人的袁荃站起来。
“李唐,可以啊,情绪收放自如。”
这时那位饰演反派特务同学的师兄一脸笑呵呵的走过来,在上一个镜头里他刚刚被袁荃饰演的李惠蓉临死前一枪击毙。
“一般,一般,基本操作。”李唐笑道。
袁荃刚才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她能听到声音,能感受到李唐在表演时身体的颤抖。可当导演喊停,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李唐情绪瞬间恢复正常,不由满脸不可思议道:“李哥,你太厉害了,爆发力这么强的戏,如果是我的话根本走不出来。”
“小袁,那是你功夫还不到家。”反派师兄笑着点评了一句。
“是是是。”
袁荃虚心接受,依旧满眼星星地看着李唐道:“什么时候我有李哥的水平就好。”
“那你可得好好练。”
哭戏是一个演员必备的技能,学校里教的只是一些理论和技巧,比如哭的状态、角色的个性和哭的形体表达方式、哭笑之间的转换等等。
至于技巧嘛,寻找哭的感觉,把头仰成九十度,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嘴里反复念叨台词,一般情况不出30秒就能哭出来。
在具体表演中哭戏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共情式,就是在表演前看点催泪的东西,寻找共情。
第二种是记忆式,演员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哭的时候,记住这个感觉,寻找内心情绪波动的根源,每次遇到哭戏的时候,只要唤醒这些记忆就行。
第三种叫反应式,其实就是第二种的进阶版。当演员记住了日常哭泣的方式后,进行反复的训练,通过各种情境下模拟哭的形式,让自己的身体形成一种应急反应。这样每次在需要哭戏的时候,演员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了,想哭就能哭出来,当导演一喊停就能马上回收情绪。
李唐刚刚展示的就是第三种反应式,收放自如,是哭戏的最高境界。
前世作为一名舞台剧演员,常常每天要演两场戏,一部戏一演就是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周而复始,很容易会让演员感到麻木。尤其是哭戏,到了这个点必须要哭出来,时间久了自然就练出来了。
后来有人发明了第四种,具体形式就是,在哭之前,准备好一瓶眼药水……
这时剧务跑过来,塞给袁荃和反派师兄每人一个红包。
反派师兄打开红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四伟人大钞,乐了:“哟,大方咯,一百块!”
又问袁荃:“怎么用?”
随着和港台地区的交流不断增多,也不可避免的流传进来一些糟粕。比如开机要拜神,演死尸要有红包,而且当天就要用掉,不然不吉利等等。
《上海纪事》是献礼片,开机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有拜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但演死尸给红包倒是保留了下来,求个心安嘛。
袁荃想了想道:“要不请大家喝奶茶吧。”
反派师兄甩着手里的百元大钞,为难道:“吃奶茶啊——不够的!”
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李唐。
李唐的情况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比如家里是开饭店的,有个在美国的老娘,特别是市中心拥有一套八十多平米老公寓,在这个住房普遍都很紧张的年代,绝对算得上是大户。
“看我干什么?吃奶茶不够,请大家吃可乐呀!”
这年头所谓珍珠奶茶刚刚兴起,六块钱一杯的价格对比全市职工约九百块的平均工资,是一种高消费。相比之下一块五的汽打可乐就显得亲民多了,现场一百来号人,两百块足够了。
袁荃见状忙道:“那就请大家喝可乐。”
“别呀,珍珠奶茶多好吃呀!大户,赞助一点呗。”
开玩笑,都请大家喝奶茶,六百块钱都打不住。李唐才不愿做这个冤大头,道:“顶多赞助一百,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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