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放在面前。

郏邑,打,还是不打?

周王林有些犹豫了。

按照周礼,应当先下战书,等郏邑之人从睡梦中醒来,第二天在原野上列阵决战。

身为天子,怎么能带头破坏周礼呢?

周公黑肩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天王、外舅,臣婿诸儿再拜稽首...”

...

礼,是仁的外显,仁,是礼的内核。

如果失去了仁而追求礼,不过是得到一个空壳而已。

如果失去了礼而追求仁,仍然能有仁的实质,只是少了一点华丽的外表而已。

现在郑伯寤生目无王室,是世间的大不仁,对于仁德相等的对手,必须要讲礼,才能不落下风,至于以顺讨逆,还要礼来做什么?

借口已经有了。

打,必须打。

打,能为大军取得一处安身休整之所。

从后方转运来的粮草就有了地方存放。

万一在郑国境内不幸战败,也可以用来暂时立足,收拢败军,保障退路。

如果不打,偷偷潜入郑国深处,一旦战败,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即便一切顺利,郑国人反应过来之后,也能从郏邑截断王师的补给通道,不需要交战,只需要据城而守。王师要么回军反攻,要么只能饿死在郑国境内。

如何保证不打草惊蛇呢?

先围再打。

悄悄地围上去,射箭的不要。

王师的战车在远离郏城的河岸边停了下来,只留下少量的徒卒看守。

为了不发出声响,只选取了身着皮甲的甲士,不过原本也没有多少是穿铜甲的就是了。

甲士徒卒人口衔枚,蹑手蹑脚地绕过城池,集合在郏城的东门处。

郑人毫无防备,连夜间站岗放哨之人都歇着了。

留下一部分人手,看守北门和南门。

王师的主力担着攻城梯,轻悄悄地摸到城西墙脚下,小心翼翼地架了上去。

不讲武德地发动了偷袭。

郏城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防御力量,王师攀上城墙的瞬间,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更何况郏人此刻连正在遭受攻击都没有意识到。

士卒蹬蹬地奔下城去,城邑中的居民还在熟睡之中。

直到次日旭日东升之时,居民们才发现城中来了不速之客。

披坚执锐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是好惹的主,已经接管了整座小城。

邑大夫也被捉了。

算了,该干啥干啥去吧,何必拼命呢?

王师留下约摸一千人看守郏城,主力转而北上。

郑国高氏、钧台二邑的农人已经收割完了田间的粟米,农妇们正在给谷粒脱壳。忙活了一阵,抬头歇上一歇,才猛然发现,日常行走的田垄上居然开过来一支不知其数的大军。

这地方地处西南鄙,陈、蔡、宋国进攻郑国,都不会从此处经过。这里的郑国人多少年没有打过仗了,只觉得十分新奇,多数人一边舂着粟米,一边抬头观看,有好事者干脆舍了手头的活计,跑过来围观。

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有人意识到,这支大军不是郑国军队,而是来攻打郑国的!

撒开腿跑起来,要在敌军赶到之前给邑大夫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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