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过去二十年真的死了三千多万人?”
军营里,李大眼问道。
“自然是真的,正因为死的太多,每次作战,本将才会多抓俘虏,少添杀孽,给咱汉人留一些血脉。”
曹信一本正经地道。
“将军高义,当初我们抓俘虏换钱,我以为将军贪财,没想到将军是这种想法,末将万分敬佩!”
李大眼拱手拜道。
“将军高义,末将也深感敬佩!”
于毒拱手赞叹道。
曹信点点头,正要谦虚两句,就听到有人说,
“非也!非也!”
两个文士从旁边走过来,留着三条长须的钟繇冲着他笑了笑,
“六将军身为朝廷将领,当冲锋在前,消灭乱军,岂可姑息养奸?六将军之仁慈,乃是妇人之仁,窃以为实不可取。”
曹信轻轻一笑,冲着两人抱抱拳,叫钟繇‘钟尚书’,叫荀攸‘公达兄’。
“钟尚书说得对。”
“呃~”
钟繇愣了下,这叫什么话,荀攸哈哈大笑。
“六将军认可我说的话?也认为你不适合带兵打仗?不是个合格的将军?”
钟繇沉着脸问道。
曹信微微摇头,“钟尚书的见解很有道理,但我说的也没错。天下之大,军将无数,有人暴虐好杀,有人妇人之仁,但只要能保境安民,忠于职守,都算合格的将军,并无优劣高下之分。”
“子玉说得有理。”
荀攸微微颔首,又冲着钟繇眨了下眼睛,快反驳他,狠狠反驳他。
钟繇皱眉,捋着三条长须,
“传闻在新野战场上,六将军抓住荆州偏将军邓先,及两千多荆州士兵,随即又作价12万贯卖给荆州。
将军如此做法,无异于纵虎归山,也白白浪费军卒性命,繇不敢苟同。”
“钟尚书谬矣,尚书读书多,应该知道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的道理。
我用荆州兵换来荆州财货粮草,在战略上,大大削弱敌人的后勤补给,也壮大了我军后勤补给。
此外荆州兵知道本将不杀俘虏,往后在战场上遇到我,只要战事不顺,他们就会主动投降,习惯性投降。
至于尚书说的偏将军邓先,我既然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两次,若是杀了他,荆州派来一个更厉害的将领,我岂不是会很烦恼?”
曹信摊摊手。
“派个更厉害的....噗嗤~”
荀攸撑着腰,哈哈大笑。
钟繇拉着长脸,瞪了荀攸一眼,这人嘴皮子一点不饶人,还说不喜欢空谈?
“六将军,你怎能...”
“钟尚书!”
见到钟繇还想反驳,曹信拱拱手说道,
“钟尚书的话也不无道理,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养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
钟尚书一看就是个良善之人,并不适合当官,就像我这人太仁慈不适合当将军一样。
但这是乱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有时即使我们不想做,但大任在前,也不得不站出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曹信冲两个正在发愣的人拱拱手,带着李大眼于毒迅速离开。
良久,钟繇渐渐回过神来,
“慈不掌兵,义不养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此四句乍一听没甚道理,但仔细品品,却句句在理,直指人性。只是这是老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公达,你听过吗,公达?你在干什么?”
钟繇皱眉看向好友,就见荀攸荀公达拿出毛笔在舌尖上沾了沾,在长袍内里写上八个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太适合我了,我以前只想去蜀地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但四叔偏要我出仕,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唉~等下次聚会,我站在烟雨楼上,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轻轻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一定能震惊四座。”
荀攸赞叹道。
钟繇下巴颤了颤,仰头望着天空,发出一声长叹。
前些年他在长安,侍奉天子刘协,整天跟李傕郭汜张济这些残暴的土匪打交道,那段时间他常常心惊胆战,一心想着逃离长安,去一个良善之地。
去年终于逃离长安,来到颍川许都,遇到荀攸荀彧郭嘉这些人杰,天之骄子,他乐坏了,以为找到了组织。
但不到一年,他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在曹丞相手下,无论谋士还是将军,没一个好人。
荀彧顽固保守;程昱刚戾傲慢;郭嘉奸懒馋滑;曹洪飞扬跋扈,夏侯渊白地将军,夏侯惇暴戾凶莽。
还有这老不正经的荀公达,骄奢淫逸的曹子玉,以及喜欢屠城、挖坟、杀友、好色的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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