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糜府。
糜竺亮晃晃的一双瞳仁,仿佛两支就要射出去的火箭,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三样礼品。
这是糜芳刚刚从刺史府带回来的,或者说是陶应为他“精心”准备的。
当然,以糜竺的富有,什么样的东西没有见过,就陶应送给他的东西,并不比他随手送给下人的好多少。
“大有深意啊!”
糜竺喃喃自语,眉头也缓缓微蹙。
“大哥,莫不是陶重光送的这几样东西,还有别的意图?”
看到糜竺神色转变,原本不太在意的糜芳,心头陡然一紧。
“这陶重光,不会使坏吧?”
糜芳目光盯着自己从刺史府带来的礼品,重新细细打量起来。
第一件礼品,一口烧造精致的陶器,里面有一把压底的五谷,一卷上好的布帛。
第二件礼品,一件还算精美的漆器,里面有几枚五铢钱,亦有一块上等的织锦。
第三件礼品,一只青铜蟾蜍,口中塞有三枚赤炎炎的冬枣。
“大哥,陶重光的意思,难道不是寓意糜氏生意兴旺,钱粮满仓?”
糜芳瞅了半天,还真琢磨出了点意思。
“虽然东西一般,但能看得出,在仓促间,这陶重光还是用心了,诚意十足。”
闻言,糜竺嘴角一抽,抬头瞟了一眼糜芳,又缓缓摇头。
“这陶恭祖的二儿子,确实是用心了啊!”
糜芳不清楚陶应打什么主意,但糜竺心中一清二楚。
“嘻嘻……”
糜竺、糜芳二人正在“猜谜”,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传入糜竺、糜芳耳中,如饮香醇,沁人心扉。
“大哥、二哥!”
声音的主人自然是糜氏掌上明珠糜贞。
她一跨入正堂客厅,糜竺、糜芳顿觉冬日的屋子里,霎时光亮了几分。
“什么用心了?”
年方十五的糜贞,肌肤胜雪,一双眸子,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灵动、清丽。
“妹妹,你来看看,这陶重光送给大哥的登门礼,可有深意?”
不似糜竺的深沉与矜持,少言寡语,糜芳相对要活泼多了,立即向糜贞指了指陶应送的三样礼品。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听了糜芳的解释,糜贞一开口便直指核心。
“这陶使君的二公子,还真是个有心机的。”
来回打量了几眼礼品,糜贞立即看出了陶应的用意。
“哦?”
无论从刚刚糜竺的反应,还是从眼下糜贞的神情,糜芳已明白自己之前猜错了。
“陶二公子的意思,无非想告诉大哥,他没钱、少粮、缺人。”
糜贞一口道出陶应礼品里隐藏的谜题。
“大哥,二哥,你们忙,小妹去赏冬菊了。嘻嘻……”
糜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走眼了?”
“这陶二公子除了打钱、粮的主意外,还在打我糜氏人的主意啊!”
糜竺从蟾蜍口中掏出无仁的冬枣,放到嘴里缓缓咀嚼起来。
“大哥,哪,给吗?”
后知后觉的糜芳,这一刻有点看不透“头脑简单”的陶应了。
“给是不可能给的!”
糜竺摇摇头。
“咱家乃商贾之家,一切讲究公平合理,有去有回,没有产出、回报的买卖,糜氏不做。”
糜芳一愣。
“这不是要得罪陶应吗?”
糜竺拍拍糜芳的肩膀,眸子里露出一抹生意人特有的奸笑。
“但钱嘛,可以借。反正他还不上,还有个做刺史的爹在。”
借,就是要还的。
糜芳一时不知大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会在意这点小钱。
“可是,大哥,陶使君已今日与陶重光分了家,陶重光很快会回东海,估计以后他的事,陶使君不会再过问了。”
糜芳的言外之意,若借钱给陶应,亏了只能找陶应,或者认栽,莫打陶谦的主意。
糜竺岂能听不出糜芳的意思,看着糜芳笑笑,转过身去,望向门外,暗自叹息一声。
“傻弟弟啊,莫要被陶谦的表面文章给骗了!”
大哥糜竺的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一丝失望,糜芳心中一突,盯着糜竺的后背,心思百转,推敲到底哪里不对。
“家主,刺史府的二公子已到府门口,等候拜见家主。”
糜竺对管家点点头,整理了一番毫不凌乱的衣衫,回头提醒兀自发愣的糜芳。
“走吧,陶二公子来了,兄弟不可怠慢,速随为兄出门相迎。”
二人出了府门,就见陶应正背搭着手,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糜府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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