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雨柱家吃过晚饭,王小来出门用院里自来水漱了口,就回屋了。
推开屋门,一拉灯绳,就发现屋里有人。
是刘光天和叶建阳。
这次,两人规矩了不少,灯也不敢开,老老实实并肩坐在长沙发上,也没乱动屋里的东西。
这是个全民不锁门的时代,院里无论谁家,除非出远门,家里长时间每人,才会把门锁上。但是钥匙也不带走,而是托付给关系好的邻居代为保管。
尽管王小来知道,在这个年代,邻居家是可以随便进的。尤其他这种单身汉,更可谓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但心里还是颇为不舒服。
看着两人,王小来不悦道:“以后不要随便进我家。”
两人一齐站起身,刘光天开口央求:“小来,我能在你家住一晚吗?”
“二大爷又打你了?”王小来注意到刘光天的半边脸上,一个鲜明的手掌印,白里泛红。腮帮子上血痂已经凝固,多余的已经被扣掉,只剩下三条红线。
刘光天沉默点头。叶建阳接茬道:“都是为了招待我们,光天让光福回家偷了几个馒头。当时他们就说会挨打,我也没在意。想不到打得这么狠。”
这个时代,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刘光天和刘光福挨打是家常便饭,根本无处申冤。
以前挨打,刘光天跑出来,运气好的时候,哪个狐朋狗友的大人不在家,可以正儿八经刷一夜。等第二天老爹上班走了,再回家把二大妈留的饭给吃了。
运气一般的时候,就得在水泥管里对付一宿了。
而今天,则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因为现在已经是深秋,白天的衣服根本抵抗不了夜里的寒冷,水泥管实在不是好去处。于是想到了王小来家。
上次他们把王小来家搞成了“人间仙境”,被傻柱修理过一回。自那以后,他们心里王小来的形象已经今非昔比,所以现在他们是真心恳求能在西屋借宿。
王小来在里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示意他们一起。
等二人也坐定,王小来问叶建阳:“光天哥比我大两岁,你跟他是同学,也比我大两岁?”
二人疑惑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快三年了,还不上班。是太挑,只想等好工作呢?还是根本找不下?”
王小来对这个时代的就业形势理解不深刻,前身记忆里虽然也有,但他高中毕业没多久,就接了父亲的班儿,几乎没有受过待业的煎熬。
刘光天被他的凡尔赛弄的有些无语,但又不敢得罪他,只好耐心道:“小来,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找个工作有多难。我俩刚一毕业就在街道挂了号,排队等分配。却怎么都等不到,还以为把我俩漏了呢。可是一打听,跟我们一起排队的,也都还在待业呢。真不是我们挑,而是确实没岗位啊。”
王小来回忆了一下,此时正值建国以来第一代知识青年大规模毕业的时期,城市里年轻人的就业问题特别严重。待业新青年和占着工作岗位的老封建之间的矛盾特别尖锐
我们是国家教育出来的接班人,你们是满脑子封建思想的老顽固,凭什么你们霸占着工作岗位,还在我们面前摆架子装逼?
尤其这些旧思想深重的工人,普遍都重建了旧社会的封建师徒人身依附的制度。
不整你们整谁?
从这个角度看,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青年大规模待业的问题,那场运动的悲剧必定不可避免。
现在是1965年的11月,时间很紧迫啊。
王小来对二人道:“你们觉得我这沙发怎么样?”
“好啊,从没坐过这么舒服的沙发。”
“那你们觉得,如果咱们用捡来的旧木头,自己做一个差不多的沙发,当做是旧沙发,卖给委托店,能赚钱不?”
听了王小来的话,二人眼前一亮,随即又黯然:“我们又不会木工,而且也没工具啊。”
“这套沙发是我一个人从头到尾做成的,你们要是相信我的话,这几天就去外面找废旧木头,礼拜天的时候,我教你们怎么做沙发。”
刘光天有点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没有说话。叶建阳则积极得多:“好。试试总没损失,万一成了呢?”
随后,王小来拿出白纸,写写画画,告诉二人需要什么尺寸的木料,免得他们走弯路。
叶建阳回家了,屋里只剩王小来和刘光天。
王小来看出刘光天对做沙发的事情不以为然,也就没再理他。反正只要过了今天,他应该不会再不告而入了。
人和人的相处是要有氛围的。从小到大,他俩之间的氛围,都是刘强王弱。
上次的仙境事件算是一个转折。今天刘光天挨打,算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想在西屋过夜,但内心其实仍有骄傲。
刚才谈话的时候,王小来一副大人的装逼语气,让刘光天惊觉两人之间氛围的变化。他一时无法适应,在找到新的跟王小来相处的方式之前,刘光天会尽量避免在王小来眼前出现的。
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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