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于平神色一怔,阴昌这两个字他在这小道士和驴子面前只提过一次,没想到却被对方牢牢记住了。
“道长相要知道阴昌……恐怕还要让小人多活一段时间……”苏于平脑袋微动道,“阴昌此地……非同一般,虽然小人所知也不算多,但想要说清楚也要花一段时间。”
“不急,贫道现在时间还算充裕。”江水寒看向他道,“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驴护法……”
“老爷我明白,这就给他找个地方安置,让他好好的回忆回忆,仔细的想一想。”
说完这话,驴子当即提着苏于平,另一只蹄子指了指阿山道,“那小子,你来带路,在你们村找个合适安置他的地方。”
被柱子踢了一脚,阿山连忙应下:“哦哦……驴护法跟我来就好,我知道哪里有合适的地方。”
一人一驴很快离开,在场恢复人身的众人,簇拥着一个约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他身材高大,胡子半黑半白,脸上虽有一些皱纹,却没有多少苍老的感觉。
炯炯有神的双眼中透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活跃活泼感。
之前苏于平假扮的模样和他几乎相同,但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无论谁,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即便是形态表情相若,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这人走到江水寒身边不远,抱拳躬身道:“在下文溪村村长文征远,多谢道长前来相救,若不是道长和河神爷,我们这些人只怕再没有人能够生还。传承千年的文溪村也就此消失。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道长但有吩咐,文某一家必倾力相助。”
旁边的柱子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村长你这话说的,搞的好像整个村子就你家知道感恩一样。
“俺柱子虽然读书没你多,家产没你厚,但报恩和对河神爷的崇敬绝对比你只多不少!道长如果有事能用的上我柱子,尽管开头,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办到。”
旁边的众多村民也齐齐点头,有几个人还有些纳闷,村长平时那么会说话的人,今天怎么说的这么没水平呢?
江水寒深深看了村长一眼,又看了柱子笑了笑道:“诸位热情贫道记下了,不过一夜之间人变牲畜,那邪道妖人也不知折腾了什么,各位还是先各自回家,好好的看看家中,再休息一下。”
文征远转头:“都听到道长的话了吗?先回家好好收拾收拾,想要感谢也不急于这一时,神庙就在那,道长又不会立刻就走,就先别打扰道长了。”
众人听到两人这番话,一个个才披着羊皮,有些不舍的回到各自屋中。
柱子此时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村长,不知道这全村第一聪明人想要干什么。
但看了看江水寒没有出言反对,他打了个招呼后,也立刻向着家中走去,这两天各种事匆匆忙忙,他连家中也没呆多久,正好回去点点火,烧烧屋子,热乎的晚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众人散的很快,眨眼间就只剩下了江水寒和文征远。
“村长将他们赶走,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江水寒有些好奇的看着文征远:“话说这里虽然天气恶劣,冬日难熬,但也没有恶劣到需要一个修行者来当村长吧?
“文村长踏上了第几重楼?”
“道长果然看出来了……”文征远苦笑一声,“不过是一门粗浅的法脉修行,若真有什么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更不会连那人包藏祸心都没看出来,被轻易变成了牲畜。
“文某修行至今,也未曾踏入脱胎换骨,依旧是个普通人。
“不过,文某虽然不争气,但家祖当年也算在修行上小有成就,施恩多人。当年先祖开枝散叶,也有几支混的不错。道长若有事需要,文某舍下些面皮,也能拉来几分助力,为道长你省下些功夫。”
江水寒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你之前说的一家,是指的这个……那倒是不用。你也有心了,还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最后的一句话江水寒说的意味深长,文征远愣了一下,随后苦笑。
“道长虽然不用我们报答帮助,但文某却不能知恩不报。”文征远伸手入怀,随后取出来一枚巴掌大小乌黑的令牌,上刻着一座巍峨之城。
文征远将令牌递给了江水寒:“道长,我修行的这法脉虽没出过什么修行高人,但也曾经广为流传,也有不少人学此法脉之法。现在虽然没落,但香火情还在。
“道长若是有事要打听,可持此令牌去四海商会找当地掌柜的问询,多半会有些收获。
“若是这城里没有四海商会,道长只需在城内一处隐蔽处,将令牌按在墙壁或地面三五息,也可打听一些消息。”
“哦?”江水寒接过令牌,在手中把玩两下,这一番描述下来,那法脉可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法脉。
“这东西不错,贫道正欲入世,有这令牌确实会方便不少。那就不和你客气了。”
“道长说的哪里话,区区一枚令牌根本无法报答您的大恩。”
江水寒笑了笑:“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本分,村长客气了。我还要去审一审那邪魔外道,就先告辞了。”
“道长慢走。”
文征远看着江水寒身影消失,转过身看了看羊圈,又看了看周围狼藉一片的地面。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长长的吐出口气:“果然,这世上哪有彻底安宁之处?”
说完这句话,他踱着脚步走回家中,正是之前苏于平带着江水寒等人前去的那座房子。
此时院子里,一个中年妇人正收拾院落内的东西。
看到文征远进来,她招了招手:“快点,过来帮我打理下院子,我一个人还得干好一会。”
“好好好,我来我来。”文征远笑着走了过去,帮她将地面的柴火堆起来。
“和小道长谈的怎么样?”妇人看了眼文征远,“放下心来了?”
文征远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放下心来。这道长和河神虽然看着友善威严,但这几百年来,这种看似仁善之神做下滔天杀戮的事也时有发生。
“况且就算是真的仁善之神,也未必不会有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的情况。
“不过……这小道长倒是看出来我的担忧……那一句,‘还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让为夫着实惭愧。”
“惭愧什么?”妇人满不在乎的道,“是他们那几家一直欠着你,欠着你这一脉的。他们还一还还不应该吗?
“况且这当初说好的,当年可没有人逼他们立誓。
“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影响早已经消弭百年,当年的禁令都作废了。你这一脉却每一代依旧要有不少人受罪遭难,但他们何曾帮助你,帮助老爷子他们?
“反倒是村里的各家常常帮助,当年老爷子刚来的时候,若不是村里人心善,早冻死在寒冬中了。
“远亲不如近邻……这话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不如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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