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樱身上的衣裙沾的全都是泥土,裴砚用手掌帮她清理,心疼着道:“殿下,您受委屈了。”

少女却笑的比早生的晨曦还灿烂,她蹬蹬腿甩掉一些身上的灰尘,也不管自己的发髻是不是乱了,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尖,又甜又软的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欢欣雀跃:“以后,我们就从这里进来!”

她手指着那个洞口,像是寻到了通往母亲的神秘梦境,开心的蹦蹦跳跳朝前走去。

裴砚则找来两个大石头,将那洞口遮盖的严严实实,这是个秘密,只属于他与小公主的秘密。

然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朱红的宫墙之间,小公主身上脏兮兮的,可是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轻快,她看着前方绵延不绝的宫阙楼台,忽而觉得,只要是有阿母在的地方,那一切就春光明媚。

裴砚却一直在晃神,兰昭仪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缠着他,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明白,自己那怪异的感受到底是因何而生?

继而,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裴砚,你觉不觉得,你和我阿母有点像。”

裴砚猛的一下顿住脚步,目光对上扶樱的,少女未被尘世沾染过的面颊,纯洁无暇,十分的天真,眼睫一眨一眨的,可爱又娇俏。

“不对,不是有点,而是很像,越看越像,尤其是这双眼,简直是一模一样!”少女欣喜的讲着,忽而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时,虽然你蓬头垢面连面容都看不清楚,可我却一直记得你的眼睛,我当时就觉得漂亮又熟悉,原来是因为像我阿母。”

然后,扶樱轻轻踮起脚尖,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少年的个头已经蹿了不少,雪白的小手虚虚划过他深邃的眼角,再到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近看,不单单是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像呢!”

裴砚微微皱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破土而出,问:“殿下,兰贵妃的娘家人有和兰贵妃很像的人吗?或者,兰贵妃还有兄弟姐妹吗?”

扶樱忽而想到了李家,她去的次数太少,对阿母的事情知之甚少,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我很少和阿母娘家人来往。”

她甚至不知道,李家算不算阿母的娘家人……

这话一出,裴砚是诧异的,小公主可以说是圣上膝下最得宠的孩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奢华到令人咂舌,圣上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偏宠无度,这样一个地位高贵的公主在宫中,兰昭仪的娘家人竟然不攀亲?

下意识问:“为何呢?”

这是扶樱最不愿意同旁人提及的事,可是今日裴砚冒着杀头的大罪陪自己来看望母亲,所以,她也就愿意讲下去了:“我阿母只是个养女,而且阿母是个疯子,而我,是公主不是皇子……”

少女的声音沉着一种凄凉的悲伤,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公主,也懂得了一点世态炎凉,这样的苦涩无奈,在裴砚听来,是无限的伤情。

他轻轻将小公主的手捧在掌心,虔诚至极的跪地,以最卑微的姿态,却也是最郑重的礼节,仰视神明:“殿下的母亲,是宫里头最美的娘娘,纵使殿下不是皇子,却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珍贵,在每位大魏百姓的心里头,殿下都是帝国最纯洁、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说这话时,他没有丝毫的阿谀奉承,有的,只是那满颗的真心。

扶樱面颊又扬起了带着暖意的微笑,一个随奴的赞赏,微不足道,可是少年眼中真诚的关切,却叫她觉得,这就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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