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和烂菜叶,刹那间便停了。
徐乃昌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圆领袍的窈窕女子从后面帐篷走过来,人群便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给她。
徐乃昌便知这人是信中所写的安神医了。
她身形窈窕,款款地走过来,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无法目睹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泛着海波,深不可测。
不知为何,徐乃昌总觉得这个神医有点熟悉。
这份熟悉感,让徐乃昌胆大到觉得神医是一个温柔的人。
徐乃昌侧转身子,绕过泽王,向安馥珮躬身作揖道:“神医大人,我家蔡大人为国事民生操劳,不幸染疫了,还请神医赐下神药。”
徐乃昌说罢,向着安馥珮磕头不止,使得地上的蛋黄粘液以及烂菜叶混杂着泥土,重新黏上了他的额头。
徐乃昌觉得有点讨厌,抹了抹额头,朝着干净一点的地面跪行了几步,重新磕头。
安馥珮垂眸,看了看一派虔诚的徐乃昌,凝眉。
此前在城主府,这个人,可是对原主最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一个。
“一介豆腐之女,懂甚礼仪,如何能至礼堂招待城中贵妇,一旦露出马脚,徒惹状元郎为人耻笑。”
言犹在耳。
安馥珮轻笑一声,“不必多礼了,你我本是熟人。”
这句话,让徐乃昌心中一喜,他说呢,怎么这个神医的样子那样熟悉,原来果然是熟人。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说话了。
徐乃昌直起身子来,说道,“安神医真是玲珑剔透之人。只要安神医能治好蔡城主的时疫,您神医的名头就越发响亮了。这比治好一千个疫民,更能抬高神医的名声。”
徐乃昌用他自己的性子想来,这人吧,无非重名重利,神医既然是个女人,又不能入朝为官,到浔阳城来救治时疫,目的可想而知,要名气!
神医出了名,去向她求治的人就更多,她能收的诊金也就越高,所获得的利就能更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是先救治蔡思源这个状元郎兼浔阳城城主啊。
徐乃昌道:“蔡状元乃是大越闻名的才子,若是安神医治好了蔡状元的时疫,届时蔡状元为安神医写上一篇文章,定然使得安神医的名字在大越广为流传,以致家喻户晓,那事,哪怕是药王谷号称‘阎王手下夺人’的神医纪如厚,也该拜倒在安神医的石榴裙下了吧!”
徐乃昌洋洋洒洒地说来,一口一个安神医,丝毫也没有想到他家的夫人也姓安。
着实的,此前的原主安馥珮,只是一个低等人商贩而已,就没有在他的眼界中出现过。
徐乃昌怎么也想不到安馥珮头上去。
蔡思源对于徐乃昌的说辞颇为赞同,顶着一头的鸡蛋汁、烂菜叶,斜眼看向安馥珮,心想,治好时疫这么大的功劳落在安馥珮头上,真是便宜她了!
安馥珮双手插在手术袍子的前兜中,语声清冷,“免了吧,蔡状元的才名,安某已经领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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