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信长军在勇猛善战上更胜一筹,却无奈在军力上与彦五郎军着实存在太大差距。
一千将士对上两千三百名敌军,意味着平均一名士兵需要应对两名或以上敌兵的围攻。
纵然他们再骁勇善战,亦禁不住这种人海战术的消磨。
信长眼见鲜血不断染红了将士们的躯体,他耳畔回荡着战鼓鸣鸣、呐喊声声,更目睹刀剑与长枪挥舞的光影,不时在战场上闪现。
他的士兵们正陆续倒下。
“你的剑法非常高明,完全不是大笨蛋能驾驭得了的招式。”甚介狞笑着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倒让这场对决更刺激了。”
“刺激?”信长挑了挑眉,“你说话这语气,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我不会觉得自己铁定稳赢,除非……”
甚介面露杀机,将4.8米的十文字长枪以左手握住枪干,形成能快速前推或后拉的阵势。
“除非我能取下你的首级,带回清洲城献给主公!”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十文字长枪就向着信长强力刺出,如巨蟒破风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来。
信长立即采取下段执刀方式迎击。
当十文字长枪直刺向他眉心一刻,信长手中的菊文宗以一记雷霆万钧的上扬之势,将十文字长枪给迅猛弹了开来。
甚介立刻将十文字长枪拔退拉回,再疾速向信长发动速度与力量更具爆发力的突刺。
信长完全凭籍战斗的本能在应对甚介的攻势,他果断还以一记斜切,硬生生劈落了甚介突刺而来的十文字长枪。
“呼,呼,呼。”信长开始隐隐喘息。
长枪在战斗里的攻击范围简直可怕,对用剑迎击的武士来说是很大的体力消耗。
“这就不行了吗?”甚介用一种玩味的口吻揶揄,“虽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不过或许你的武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甚介的十文字长枪再度挥出。
将已突刺的长枪朝右向信长挥击时,他利用这股气势迥转身体,尖锐的枪头如同巨蟒的獠牙般扫向了信长。
信长面对这记斜扫,同样没有闪避。
这场太刀与十文字长枪的对决,太刀获胜的要诀只有一点:
那就是在长枪突刺时不要闪躲,紧抓住出手的最恰当时机,用刀的锷根部去压制长枪前端!
在硬撼了甚介几个回合后,信长逐渐掌握到他长枪的突刺规律,这次终于抓住时机,当即以菊文宗的锷根部迅猛压制住长枪。
同时,信长把握住长枪被暂时钳制的境势,策马朝着甚介冲了过去,他手上的菊文宗锷根部沿着长长的枪身向甚介划了过去。
信长行动得非常迅捷。
在甚介全力用十文字长枪突刺时,他双手间隔就会变得窄小。
此时信长只要用刀的锷根部压制长枪的前端,刀的力矩会占优势,从而不会输给长枪的力矩!
只要信长到达甚介面前,便能一刀定下胜负。
然而战场的诡谲之处在于局势总会千变万化。
当信长驱马奔到枪身的中途,甚介忽地双掌重击枪身,整把十文字长枪在刹那剧烈震荡起来。
这一震,就弹开了信长的菊文宗。
性命倏关之际,甚介居然以这记奇招逆转了整个局势。
随后他更牢牢握住易滑动的枪干,飞速将十文字长枪后拉,继而又对着信长来了一记突刺。
此时的战况,就好比凤凰已经用利爪钳制住巨蟒身躯,眼看胜负已定之时,却被巨蟒以一记迅猛摆尾给弹飞,随后巨蟒又借势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凤凰一样!
信长立即双腿夹紧坐骑,整个身体后仰力图躲过这记突刺,却仍是被锋锐的枪头划破胸口。
血迅即涌出,在痛楚袭来之前,信长冷静地拉动缰绳,控制着骏马调转方向,往左侧的小森林处狂奔了过去。
与甚介拉开距离之后,疼痛才开始在肌肤泛起,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信长知道那是甚介在紧追不舍。
残酷的厮杀里,一个又一个信长军士兵倒了下去,信长明白,这场决战基本上已经有了定论。
“撤!快撤!”他边策马奔驰,边洪声高喊道,“来日方长,无需在此全员覆没!”
鲜血持续涌出,信长忍痛狂吼。
每个字都充满了他的强烈不甘心、以及对于战败的悔恨与懊恼。
仍在交战中的河尻、利家及光隆都听到了主君的喊叫声,三人都同时露出惊诧与悲痛的神色。
“怎么会?”利家喃喃道,“主公是在呼唤我们撤退吗?如此奋不顾身的我们怎么会败北?”
他整个人就像瞬间被抽空了一样,重重咬住嘴唇,直到将嘴唇都咬出血来。
但忠实的利家仍将信长的命令置于首位,他与光隆对视了一眼,两人忽地转身就朝小森林处奔去。
“败军之将,想要苟且偷生吗?”大膳挥着赤练蛇刀追了上去。
奔逃途中,利家和光隆分别夺取了彦五郎方骑兵的坐骑,飞身上马后一齐逃向了小森林。
与他们同样执行了信长命令的还有河尻。
他亦是与左马丞打得难舍难分之际,不甘心地驱动坐骑调转方向,朝着小森林方向奔逃而去。
信长军在战场上全面溃败,在撤往小森林的途中,又有不少步兵和骑兵被彦五郎军斩杀,全军覆没的颓势已成定局!
“哈哈哈,尾张大笨蛋你逃得还挺快的啊。”
击败信长的甚介心情大好,率着骑兵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你的血可是滴了一路,这丧家犬的滋味如何?”
即将逃入小森林的信长,忽地戛然勒住缰绳,狂奔中的骏马硬是被他强行勒令止住了脚步。
然后他忽然转身,对甚介露出了一丝歪着嘴角的坏笑。
“你这是?”甚介意外地瞪大眼睛。
看着信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甚介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还来不及思忖是否要紧急勒动缰绳以停下追击,小森林里突然冲出了足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的火枪队。
泷川置身在这支火枪队的前列,率先举枪向甚介扣下了扳机。
“?!”甚介一阵心悸。
只听数枪齐发的轰鸣震耳欲聋地在耳畔回荡,子弹擦破空气的速度超越了甚介的所有想象。
他甚至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同时出现了无数个窟窿。
“继续射击!”带领火枪队的泷川高声下令,“必须让追击主公的这群叛贼有来无回!”
甚介与他带领着一同追击信长的彦五郎军骑兵,悉数从坐骑上一头裁倒在地,他们及身下的骏马在瞬间全被火枪扫射而死。
死去的甚介圆睁着双眼,留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悔恨表情。
“有时候在设下战略以后,戏得要充分演足。”信长冷冷地低头俯视着他的尸体,“如果演技不逼真、如果剧情张力不足,敌人又怎么会中计?”
然而已经长眠于黑暗深渊的甚介,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意气风发地率兵追击信长军的大膳与左马丞同时听到了如响雷般的射击时,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信长布下的圈套。
“这声音,是火枪吗?”大膳惶惑地紧急勒停坐骑,“不要追了!前方有陷井,大家小心!”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在他竭力嘶吼着发出警告时,恒兴和佐久间率着埋伏在小森林里的信长军忽然从侧面杀出,将才刚紧急停下追击的彦五郎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先是信长军弓箭队射出了数百支竹箭,锋锐的箭头纷纷穿透彦五郎军将士的身体。
上一秒还沉浸在胜利狂喜中的他们,下一秒就竞相倒在了血泊中。
接着信长军的步兵队与骑兵队的攻击接踵而至,那些原先还被追杀、仓惶而逃的信长军将士,也随之转身配合同伴向彦五郎军发动了反攻。
战场上的整个局势再度逆转。
“将这些叛军逆贼全部杀光!”恒兴厉声喊道,“必须要让他们明白背叛所需付出的代价!”
他以上段姿势高举着打刀,不时以下劈、斜切、横斩等进击方式,将眼前的敌军将士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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